她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她匍在方向盤上放聲痛哭,直到全身無力。
手機突然振動,她胸口緊跟著一顫。
她以為是葉仲文,慌忙點開手機,沒想到是養母黃巧發來消息:
「回來一趟,有重要事。」
她收拾好一塌糊塗的心情,叫來拖車,然後打車先回了沈家。
沈棠原本一直和奶奶住在鄉下,六歲時被沈振聲收養,十二歲為了讀書住進沈家。
沈家是做建築公司的,祖輩在東港曾經也是風光無兩。
人人都說她飛上枝頭變鳳凰,隻有她自己知道,沈家到沈振聲這一代早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除了現在這棟豪宅和沈氏建工那點微薄的股東分紅支撐著,稍有一丁點風浪就會支離破碎。
當初葉家選了沈家聯姻,整個東港為之嘩然,說沈家是走了狗屎運。
“三小姐。”傭人接過她的外套和包,“夫人和二小姐在陽光房,先生還沒回來。”
她徑直走到陽光房,見養母黃巧和二姐沈婉音正躺在沙發上,享受著私家美容護理師給她們塗腳指甲。
“媽,二姐。”她聲音清冷地打了聲招呼,立馬看見角落裡堆滿了奢侈品袋,冷聲說:“上次不是說家傭的工資都發不出來了?”
黃巧瞥了她一眼,美滋滋地回答:“你爸沒和你說嗎?葉氏有個工程交給你爸爸了。”
說完將她上下打量後嫌棄地嘖嘖兩聲:“和你說過無數次,平時好好打扮自己。男人是視覺動物,像你這樣素麵朝天的,讓男人怎麼對你產生興趣?”
“媽,你和她說這些有用嗎?”沈婉音在一旁趾高氣揚地補刀,“她底子差,再打扮也沒用啊。”
沈棠不打算理會,這樣的挖諷她從小就習慣。
“說正事。”黃巧高高在上地發話,“叫你回來,是讓你去拜托姑爺打聽一下,中雲礦業集團他們家實力怎麼樣。你二姐馬上要和他家小兒子相親了,心裡好有個底。”
“我儘量。”沈棠淡淡回。
“什麼叫儘量。”黃巧不高興了,坐起來讓兩個美甲師先走,輕笑一聲看著她,“沈棠,這麼點小事,你擺什麼葉太太的譜啊,你……”
“媽,早就叫你不要跟她說這事兒。”沈婉音嫌棄地打斷,“她在葉仲文那兒能說得上話才有鬼。你沒看新聞嗎?那些小三小四都踩她臉上了。當初要是我嫁給葉仲文,我才不會這麼沒用。
“不過嘛,她也儘力了,葉仲文那樣的人怎麼可能瞧上她這種出身低微又醜又無趣的鄉下丫頭。我看她啊,早晚要被葉家掃地出門。到時候,她自身難保,還得我們收留她。”
說完,沈婉音在那兒得意地咯咯笑。
黃巧示意沈婉音彆笑了,好歹人家現在是葉太太。
沈棠看著她們,似聞到一股腐爛的惡臭,眉頭跟著緊鎖,聲音清冷地說:“既然回來了,爸又不在,有件事,請媽代為轉達。
“嗬,葉太太口氣挺拽啊。”黃巧嗤之以鼻。
“我奶奶剛才過世了。”
“老太太死了?”黃巧很意外,第一反應急忙說,“她是你奶奶,和我們沈家沒關係喔。你奶奶病了十幾年,沈家就管了她十幾年,也是仁至義儘了。這回辦喪事,讓葉家去出錢出力,彆指望我們。”
“我沒指望沈家。”沈棠定定看著她,她身上的珠光寶氣刺眼得讓人厭惡,“但媽你既然這樣說,那有句話要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
“奶奶把傳家古董翡翠玉枕給了爸,這十幾年醫藥費十分之一不到吧。”
聞言,黃巧臉色一僵。
“媽,什麼玉枕啊?”沈婉音好奇。
黃巧瞪她讓她彆插嘴,再對沈棠說:“那是你爸爸顧忌你們的感受,不想老人家良心不安,才說那破東西值錢,多少古董商都來驗過,說一百塊都沒人要。”
沈棠輕哼一聲,早料到她會這樣說。
“奶奶讓爸代為保管以後好傳給我,既然沒人要,就拿出來還我。不值一百塊的東西,我也好當個念想。”
黃巧吞吐了半天,不耐煩地回:“都說了沒人要,誰知道扔哪兒了。你要的話自己去倉庫翻去。”
“我說了,你去拿。”沈棠目光冰冷地瞪著她,似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