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放心。”彭婆婆笑著回,“我孫子在旁邊的農場上班,離我離得近。他每天都要來巡查我這個老婆子的。我有什麼,一個電話,他過來也就十分鐘,很方便的。”
“您孫子很疼您。”沈棠笑說。
“是啊。”彭婆婆點頭,然後笑容收了收,認真地對沈棠說,“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是小少爺媽媽的忌日吧?我看小少爺不太開心呀。”
沈棠驚訝於彭婆婆的記憶力,感慨說:“您竟然記得。”
“我記性不差,但小少爺媽媽的忌日尤其記得清楚。我還記得那天收到噩耗,我陪著我家夫人趕回去。見到小少爺時,他整個人都嚇傻了。”彭婆婆說起來都還心有餘悸。
沈棠心頭一緊,洗碗的動作頓了頓。
她以為,這種事情都會先瞞著孩子。
“當時沒有瞞著他嗎?”她忍不住問。
彭婆婆歎口氣,心疼地說:“瞞不住啊,他媽媽死的時候,他就在現場。”
沈棠停下來。
“據說小少爺媽媽開著車衝下懸崖前,小少爺就在車裡。”
聽到這話,沈棠神情更是難以置信。
“警察說,小少爺可能是從窗戶裡被甩出來的。他身上有很多外傷,警察趕到的時候,他就坐在懸崖邊。”
聞言,沈棠心疼地紅了眼睛。
“我家夫人把小少爺帶回來羽園,他整整三個月都不說一句話,夜夜做噩夢。我家夫人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小少爺,小少爺這才慢慢好起來。
“我家夫人過世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少爺了。”說著,彭婆婆重新露出笑容,“不過,我家夫人在天上看到小少爺如今成了家,還有你這樣一位太太,應該就放心了。
“不過,你們怎麼要分開睡呢?是鬨什麼彆扭了嗎?”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希望我打擾他。”沈棠找了個理由,繼續洗碗。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葉仲文,收拾好,向彭婆婆道了晚安後,回去房間裡。
她坐在床尾發了會兒呆,想到隔壁就是葉仲文,不由地去想,不知他休息了沒有。
終還是敵不住擔憂,她過去輕輕敲門,然後轉下門把手小心翼翼地推開。
房間裡沒開燈,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灑在仍是平平整整的床麵上。
瞧見窗邊那黑暗的角落裡有個影子,沈棠心頭一驚。
她輕聲說著“怎麼不開燈呢”進去伸手摸著牆壁上的開關。
“彆開。”葉仲文聲音冷冽地響起,如同千年寒冰。
沈棠愣住,收回手。
“出去,彆煩我。”葉仲文又說。
沈棠走到門口,終還是沒能邁步出去。
她將門關上,緩步過去到葉仲文麵前。
她在葉仲文旁邊,隨他一樣坐在地上。
“放心,我不說話。”她輕聲表明,“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一些。”
葉仲文沒再轟她,沒什麼精神地靠著牆壁,兩眼無神地說:“這房間我小時候住了很久。除了我之外,還會有一個人在這房間裡。”
沈棠聽不懂地扭頭看他,又看向他視線所指的對麵角落。
“我的媽媽,她始終跟著我。”葉仲文目不轉睛,“她總是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看著我,二十年來從未變過,就像在看她這一生最大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