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從噩夢中驚醒的李羨因並未睡沉,聽著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她頓時心裡發毛。悄然摸出枕邊的發簪捏在手裡,翻身至床後藏身。
流風似有感應,躁動不安,一會兒從腳凳蹦去到高幾,一會兒從高幾蹦去到桌案,複在地下來回地踱幾圈,最後躲在牆角的桌案下一動不動。
一切靜極了,木門開關的吱呀聲如雷貫耳,李羨因用指尖探了探發簪的末梢,太鈍了。
曲遊春掀開床褥不見人,被猛然掉落帷帳繞在床榻上,一時直不起身。李羨因朝窗戶邊跑去,三層小樓,跳下去隻要摔不死就能多一線生機。
她揣測得不錯,卻低估了曲遊春的速度,沒等她跑到窗戶邊,一道黑影就從身後飛竄過來,截在了李羨因麵前,那隻大如蒲扇的手張開五指,眼看就要罩在她頭頂!
千鈞一發之際,李羨因屈膝跪地,躲過曲遊春一掌,她順勢將發簪朝曲流春小腿紮下去,用儘全力也隻沒入血肉三分之一,為求傷害最大,簪子被用力翻挑。
曲遊春腿部吃痛,身體失去控製,她彎身的瞬間伸手扣住李羨因的後脖,左手鉗其肩膀將李羨因拉了回來,右手正要微微發力,就要把人掐暈帶走。
李羨因突然伸出雙手,不顧肩膀快被生生捏碎的痛楚,強行湊身攬住了曲遊春的脖子,將頭埋了上去。
二人同時倒地。
曲遊春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手指摳著地板不住痙攣,嘴唇還在翕動卻發不出聲音,喉嚨被割開一道大口子,鮮血汨汨流淌,染紅了半片衣襟,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味。
她用痙攣的手指抓住李羨因的脖子,可惜沒機會了,最後一絲力氣也隨著血液流失而散去。
李羨因頹坐在地,側身吐出一口血水,裡麵還有一截指甲大小的亮片。
外麵有細微的腳步聲,還有後手。
緩了口氣,她從屍體身上搜出一把匕首,心裡低念著:陳玄珠也不過如此,死到臨頭了也沒個反應!
溫寒青脫身化煙而來,流風‘喵’的一聲蹦躂出來,在他腿上輕蹭。
李羨因探頭一望,正對著溫寒青的眼睛。
是他!
“這位小友,”溫寒青伸手虛虛地刮開李羨因臉頰上摻雜著血跡的碎發,“夜寒地涼,怎麼一個人坐在地上。”
心神頓時一鬆,李羨因丟開匕首,把發簪從曲遊春腿上拔出來,攤給溫寒青看,惋惜道:“才戴一次,就壞了。”
那簪身上還在滴血,看不出先前的顏色,隻可見簪尾的海棠花缺葉少瓣地開著。這是戚四娘臨走時留下的,李羨因十五歲的生辰禮。
“簪子還不錯,”溫寒青的目光沒有離開李羨因的臉,他說,“這支給我就當束脩,來日你學有所成,我再送一支給你。”
這是答應收徒了!
李羨因把簪子遞過去,點了點頭,淚如斷線之珠,帶著哭腔:“……我,肩膀疼……脖子也疼……站也站不起來了。”
從廂院出來,秋日塘中芙蕖已謝,一小半水麵全被殘肢遺骸所掩,昏黃燭火下看來尤為淒清。
難怪曲遊春之後再無後手,原來都死在這裡了。
李羨因刹那間明白了許多事情,她驟然回首,又在即將脫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