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比翼雙飛(1 / 2)

不眠春潮 小涵仙 15371 字 6個月前

這兩天,福娃娃的員工一片愁雲,充滿了對未來的無望,一個個全都打起精神,沒事做也找事做,完全沒了往日輕輕鬆鬆摸魚的氛圍。

茶水間裡,大家壓著聲音議論。

“你說大小姐到底要做什麼啊……那個表,填一次還不夠,還要填兩次…”

“誰知道…故弄玄虛吧?要不然就是生活太無聊了,整我們找樂子?”

“我覺得就是。沒辦法啊,人家背景硬,整個藍曜都是她家的。還不是得捧著她…”

“不至於吧…”一個端著茶杯的年輕小姑娘插話進去,“她整我們能有什麼樂子?我覺得易總肯定想讓福娃娃更好,她讓我們填的表,其實能看出很多信息…”

一群老油條刷刷地望過去,想看看這是哪來的清澈又愚蠢的大學生。

果不其然,小姑娘穿著衛衣休閒褲,一看就是來打工的社畜。

“得了,你一個新來的能比我們清楚?我姑父說了,大小姐就是天天在家呆著無聊,要出來找樂子,咱們福娃娃就是個邊緣品牌,還不是大小姐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小姑娘抿抿唇,不敢再說話,端著咖啡默默回工位上去了。

在福娃娃,勤勤懇懇工作的員工基本是沒關係沒背景憑自己能力考進來的,新進來自然要被其他前輩逮著壓榨,有背景有關係的則天天摸魚玩樂,領導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副總辦公室裡,方榮根正在苦苦填著表格,他是沒想到自己四十多歲了還要填這玩意,為此還花了二十分鐘測試什麼MBTI。

隔壁運營部,黃屹航吊兒郎當地靠在椅子上,眯眼,手拿飛鏢,試探著找角度,倏地,箭頭飛過去,中了七環。

至於他的第二次填表,和第一次一模一樣,一字沒改,全由下屬打印好給他交上去。

黃屹航緩緩地把手臂枕在腦後,他並不關心那位空降的大小姐要做什麼妖,兩周之前他就寫好了辭職報告,媽媽哭著讓他不要衝動,他也就暫時忍耐,如今看來也沒有上交的必要了,反正不是那個女人調過來。

看來他爹謀算一場,還是空虧一簣,想到他爹吃了屎的表情,他就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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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班之前,易思齡的辦公桌上又多了一摞調查表。

和賀嘉語吃過晚飯後,易思齡這才晃晃悠悠地來了福娃娃,彼時,隔壁三家子公司都有不少加班的身影,但福娃娃的員工走得一乾二淨。

正好,沒人知道她來偷偷加班。

加班太丟人了。這對於立誌當鹹魚的她來說,加班絕對是她奇奇怪怪丟人的點之一。

若是被陳薇奇知道她居然跑來京城加班,一定會笑她。雖然陳薇奇自己也天天加班。

易思齡抿著嘴,不高興地把公共區域的燈打開,進辦公室後,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桃子味氣泡水,一邊喝一邊翻開那兩摞交上來的調查表。

張箐工作很踏實,把每個人上交的兩份表格,還有個人簡

曆都歸納在一起。每個人之前的那張表寫了什麼,之後的表添了什麼刪改了什麼,一目了然。

大多數員工都是第二張表填寫的內容比第一張豐富很多,有些員工第一張表壓根就是完成任務,敷衍了事。前後兩次填表雖然看不出來工作能力,但至少工作態度,以及對她這位新老板的態度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也能大致摸清是什麼來路。

不算工廠工人,門店員工,一線銷售團隊,光是在福娃娃總部辦公的行政人員就有七十多人,分配在各個部門,有銷售部,市場營銷部,運營管理部,後勤部,人力部,研發部,財務部。

七十多人裡麵至少有二十個都是關係戶,靠各種關係塞進來混日子的。

她需要把這些人重新分組,重新分配任務。

窗外落日西沉,眨眼間就成了夜色的海洋,主路上川流不息的車燈連成猩紅的燈籠串,讓易思齡想起過年時,謝園點燃的上百盞花燈。

布置精致的辦公室裡點著溫馨明淨的水晶燈,四周很安靜,桌上打領帶的獅子玩偶威嚴卻溫柔,沉默地陪伴她。

這是易思齡人生中第一次加班。之前從來沒有過,不可能有。

謝潯之給她開的工資是一年三百四十萬,外加百分之五的分紅,是福娃娃曆任CEO的最高薪酬,她輕輕哼,就是便宜老古板了,三百多萬,還不夠她一個星期購物的花銷。

她工作時大部分都很認真,偶而開小差,托著腮發呆,不知道想些什麼奇怪的東西,指尖那支深紫色星月鋼筆被她吊兒郎當地轉出殘影。

謝潯之走到福娃娃的辦公區,看見裡麵燈火通明,唇邊不由地勾起笑,有些無奈,不接他電話,不回消息,居然是在加班。

他一時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心情頗為沉重。

謝潯之環顧這裡的辦公環境,自然是沒有頂層寬敞寧靜。易思齡的辦公室在過道裡麵,四周落地窗上貼著半人高的磨砂膜,看不清室內,隻能看見最頂上那盞水晶燈,明燦地亮著。

他放輕步伐,鋥亮的牛津皮鞋穩重地踏在地毯上,腳步聲銷聲匿跡,走到易思齡的辦公室門前,他沒有敲門,徑直推門而入,動作輕柔,似乎不願打擾她。

但這未免有些虛偽。

都進來了,怎麼是不打擾?

易思齡沒有察覺有人進來,還在奮筆疾書,21K黃金筆尖在紙上發出唰唰的聲音,安靜的小空間裡,全是她的標記和香氣。

謝潯之這兩天在北城考察,沒能來得及第一時間欣賞她的新辦公室,此時打量著四處花裡胡哨的布置,很難不笑出聲。

是她的風格。

那幽微地,幾乎是漣漪一般的低笑,從鼻息裡散出來。

鋼筆倏地停下,墨水滲出來,易思齡抬起頭,正正對上男人沉熱的眼神。

刹那間,心跳接近停止。

“你怎麼來了!不是今晚要住在北城?”她的表情出乎意料,看見他很驚喜。

謝潯之為那一刹那的驚喜

而柔軟,路途的疲憊被她清脆動人的聲音一掃而空,快步朝她走過去,把人一把抱進懷裡,揉了又揉。

她今天穿著一套淺灰色條紋西裝,利落颯爽的墊肩,裡麵搭配飄逸蓬鬆的紫色蠶紗襯衫,一枚碩大的蝴蝶結係在領口,手上耳朵上皆是珠光寶氣,一如既往地漂亮吸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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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潯之隱隱聽到很多有關易思齡的話題。

說易思齡如今是整棟藍曜大樓最靚麗的風景,不少員工都故意去二十七層偶遇她,甚至出了她的穿搭錦集,每日更新。

隻要是易思齡在食堂吃過的菜,絕對性一掃而空,連那台乖乖停在專屬車位上的紅色法拉利座駕都成了打卡風景點。

沒人能把一個破班上成女明星出街,她可以。

大家總是喜歡看她,研究她,關注她。

“提前回來了,想你。給你打電話發消息都不接,栗姨說你沒回去,我猜你應該在這。”

易思齡這才想起來她把手機開靜音了,被他那句自然到天經地義地“想你”弄得臉紅,嗔怪地推他,“我認真工作呢,你就喜歡打擾我。”

“是很認真,老婆。比和我在一起還認真。”謝潯之口吻散漫,親了親她耳廓。

易思齡被他弄得雙腿都酥麻,連忙推開他,義正言辭地拒絕男人的誘惑,“不要打擾我。我還要加班呢。”

謝潯之看了她幾秒,幽暗的視線低下去,桌上鋪滿了調查表和簡曆,一時半會怕是完不了。

“我陪你加班,老婆。”

易思齡心裡高興,但還是嘴上嫌棄說:“你在這我效率肯定很低。”

謝潯之:“不一定。說不定事半功倍。”

易思齡臉上發燙,哼了哼,不和他理論,繼續坐下,拿起筆,一幅即將進入工作的架勢。她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坐在沙發上,“你自己照顧自己吧,我可沒空管你。想喝水自己倒。”

這待遇可是千差萬彆。

她在他的辦公室享受專屬vvip待遇,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按摩服務,還能讓她爽得雙腿亂顫雙眼失神,輪到他來探班,她就一句想喝水自己倒。

謝潯之淡定地走去冰箱,拿了一瓶礦泉水。他其實也可以在這裡加班,但易思齡的香氣讓人色令智昏,他無法專心工作。

乾脆不動聲色地走到她身旁,不出聲,隻看她工作。易思齡知道他在邊上,也沒趕他走。

謝潯之認真地將鋪在桌上的表啊簡曆啊一一掃過,隨後視線不經意瞥見那隻獅子玩偶,他眯了眯眼,心中有很微妙的情緒在流蕩,溫暖又愜意。

“為什麼讓他們填兩次一樣的表。”

易思齡抬頭看他,“這樣能看出他們的態度啊。”

謝潯之笑了笑,其實他已經猜到了其中深意,但還是想聽她說,一雙深眸認真地看著她,“不如說來聽聽,我很好奇。”

易思齡白他一眼,“福娃娃的人員組成很複雜,蛀蟲又多,我得一一摸清楚,這個方法是最快的。若是在工作上

態度認真,那麼填第一張表也會很認真,比如這個女孩。”

易思齡抽出兩張表,擺在一起,“你瞧,這個人第一張就寫滿了,第二張呢,由於我放了一些狠話,她肯定心裡是害怕的,想著得再多寫點才能讓我滿意,於是呢,把平時當過明星超話小主持人的經驗都寫進去了。大學剛畢業的小妹妹,工作態度認真,沒什麼背景。可以放心用。”

“這個人呢,就是第一張敷衍了事,第二張寫得很認真,說明她大概率是個關係戶,平時上班摸魚,交待的工作能敷衍就敷衍能推就推,可我一旦放狠話,她就知道事情不對勁,害怕丟工作,就會打起精神來應對。這種人敲打敲打,也能用。畢竟學曆不錯,字也寫得好,長得也漂亮,都加分呢。不過懶一點而已。”

易思齡分析起來頭頭是道,眼中的光彩很耀眼,宛如不停綻放的煙花,偶而垂眼看資料,偶而仰起臉注視他,說起彆人懶時,還會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肯定是想到了自己。

她也懶,還好意思說彆人懶。

謝潯之滾了下喉結,眸色愈深,身體裡逐漸蔓延起一種不合時宜的占有欲,他非常完美地將其壓製下去,宛如壓製一頭破籠而出的野獸。

修長的手指將邊緣的兩張表拿過來,“這兩張呢?”

“第一張和第二張一字未改。”

易思齡眯眼一看,冷笑,“這種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關係戶。”

“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拿他開刀,殺猴給雞看。”易思齡哼了聲,傲嬌地揚起下巴。

謝潯之注視她,“如何開刀。”

易思齡滿不在乎,心想她整人的辦法多了去了,“我自有我的辦法。比背景比關係,我可是他祖宗。除非他當場辭職,我弄不了他,隻要他有一絲留下的想法,就得聽我的。”

她的刁蠻簡直是讓人心潮澎湃。

謝潯之沉默,沒有說話,就這樣注視著她,直到易思齡都覺得不對勁,這男人怎麼一直盯著她看?眼神濃黑,也不知道藏著什麼危險的東西。

她手中還握著鋼筆,就這樣拿筆尾端戳他的手背。男人的手掌撐著桌麵,手指屈起,連帶著微凸的青筋,她一戳,那青筋迅速怒張,像是要用力揉弄什麼才能罷休。

謝潯之沒有動,手仍舊牢固地撐在桌麵,語氣沉斂:“這人是黃威的兒子,的確算關係戶。他若是讓你不高興,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犯不著。沒誰能讓我不高興。”

謝潯之耐心問:“一個都沒有嗎?”

易思齡撅了下唇,清淩的眸子眨了眨,很自然地對他撒嬌:“你啊,你天天讓我不高興。”

謝潯之很難不笑,這是獨一無二的殊榮,眸色比窗外的夜色還濃,像一團化不開的凝墨。

“老婆,這麼有趣的方法都能想出來,很厲害。”謝潯之換了更鬆弛的姿勢,手指很輕地點著冰涼的奢石桌麵,“以後我要向你學習。”

誠然,

他是發自內心的,並非吹捧,哄她或者陰陽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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