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2 / 2)

好家夥,敢情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捅了馬蜂窩。秤星一邊搖頭,一邊清點這些類似情況發生的次數。直到紅燭相照,殘月高升,他們三人這才把一箱子賬本捋乾淨。

看著三人彙合後,疊起來足有半尺高的草稿紙,秤星發現遊三清的眉頭,比過年燕京分號送來的麻花還皺。

胡仲山則是氣得發笑。除了錢貨兩訖的時間差問題大約能解釋那五萬六千亮虧空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多是從田租短缺上來。

眾所周知,去年和今年以來,應天府轄區可謂是風調雨順,除了偶爾有海防上的小禍事,有些海盜西渡來騷擾漁民,田耕上根本沒有天災足以造成這麼嚴重的損失。

況且朝廷有禁令,用來耕作種植的土地和其餘的土地用途,都有魚鱗冊子製圖記錄;誰敢私自農田商用,農田工用,那都是分分鐘足以戴枷下獄的大罪。應天府身為管理這些條例的機構,是不可能率先違反這個政策的,否則上行下效,本來有田耕種的農戶無田可依,必然變成流民,前往外地。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跟戶部索要魚鱗冊,然後派人親自去田間喬裝查問,看看是不是所有登記過的田畝,都物儘其用,順便查探一下實際收成情況,再根據官府收購糧食的價格等比例推算一下,應天府全境的收成,從去年到今年,究竟該是什麼數。

遊三清乍一看這個情形,也是這麼對胡仲山建議的。畢竟當時大勝米行假賬案子的時候,那些外聘掌櫃通過計數出分店出貨品的鈴聲,來推算大勝米行的營業額,效果十分顯著。

“恕我直言,此事你想得有些簡單了。”胡仲山放下手中的草稿紙,看了看緊閉的耳房窗戶:“一旦我們開口要了魚鱗冊,右侍郎和他的下屬就會立刻猜到我們是對田產起了疑心;彆忘了,田產不會撒謊,但是人會撒謊。如果他們發現我們是要直接去跟農田裡的佃農核對事實,他們就是雇人演戲,也會把台詞設計得滴水不漏。彆忘了,我們是今年才從九江遠道而來應天的,縱然應天跟朝廷上報的災害有限,也不代表各家各戶沒有自己的苦衷,影響了田產和耕作。”

然而遊三清見此事已然查出了端倪,要是就這麼輕易放過這群欺上瞞下的蛀蟲,她實在不能甘心。

以前在玉山和九江,她身為一介平民,並沒有什麼有效的途徑,去要求朝廷處分那些貪官汙吏;可如今她身負探事司的責任,她沒法勸服自己就這麼算了:“時至今日,你還要幫助這群人保住自己的烏紗帽,給他們牽線搭橋,尋找借貸之法?”遊三清一邊發問,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良心。

看著胡仲山玩世不恭的輕笑,她不確定胡仲山的胸膛裡,是不是像她一樣,也長著同樣的良心。

“那是當然,我們是簽了單子的,既然答應了,那就要履行到底。”胡仲山毫不猶豫地回答:“太倉銀庫的錢,歸根到底是要撥給北方做禦敵的軍費。同樣是懲處這些人,你是寧可陪他們一起死在瓦剌鐵騎的刀下,還是先抵禦外敵,保住自己的命,再論功行賞,論罪當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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