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1 / 2)

“我沒有拿槍…”

克裡和站在上原崧身後的人同時說話, 居然都是一樣的聲音!

這一瞬間,克裡汗毛豎起。

即使濃霧圍繞看不清,克裡也已經想象到他們如今的處境了——原本兩人前後的站位, 被另外兩個和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包夾著。

順序分彆是:上原崧(克裡, 上原崧)克裡。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要如何行動時, 忽然, 身後傳來驚呼聲:“彆開槍!”

還沒等人反應過來,隻聽“撲哧”的一聲, 那是□□中彈的聲音。

一瞬間, 迷霧中鮮血四濺,溫熱落在臉頰上, 連空氣中細密的水霧氣都染成粉紅色, 反應比較快的克裡在槍響的一瞬間立刻轉身, 想也不想拽著上原崧逃跑。

準確來說是上原崧帶著他跑, 因為對方跑得比他快多了。

逃跑途中,克裡回頭看了一眼,明顯看到兩個倉皇的身影往他們相反的方向跑走了。

——另一對克裡、上原崧似乎也被他們嚇到了。

克裡眯起眼睛,看到那兩人逃跑的方向, 儘頭是一間會議室。

“一間會議室?”夭捺明銳捕捉到這個信息, 反問:“什麼樣的會議室。”

“單麵巨大的玻璃,圓形六人圓桌, 是一間和我們現在所處環境一模一樣的會議室。”

克裡描述完他們的遭遇後, 會議室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

——槍聲響起,有人中彈。繩子上的鮮血就是這麼來的。

可夭捺檢查上原崧的身體, 卻沒有發現他身上有槍傷。

繩子上的鮮血屬於誰?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要是:迷霧裡確確實實有人,還和上原崧、克裡長得一模一樣。

說不定迷霧中還有第二個夭捺, 第二個章盈盈,第二個安娜,第二個周奕。

“太可怕了。”金安娜被接二連三的恐怖打擊到了,坐回會議桌裡,“迷霧裡很危險,我們還是乖乖呆在這裡,不要再出去了。”

無人回應,也算是默認。

反正她金安娜是絕對不可能出去的!

她狂吸了好幾口冰美式,壓製內心躁動的不安,卻忽然感覺雙腿之間有什麼東西在動。

金安娜頓感不妙,緩緩朝會議桌底下看去,竟然看到上原崧慢騰騰地拆開自己的食指,裡麵骨頭改裝成自動伸縮的小鉤子,正一點一點地鉤出她口袋裡的豪車鑰匙。

他的皮膚蒼白,瘦削的身體折疊成詭異的形狀,可以藏在桌子底下,不被人發現…

可是,如果上原崧在桌子底下,那躺在地板上昏迷的人又是誰啊?

金安娜整個人僵直在座位上,一雙驚恐的眼睛不斷在會議桌底下姿勢詭異的上原崧,和地板上昏迷的人之間來回打轉。

這個會議室裡有兩個上原崧?!她不是在做夢吧。

這時,正在偷她東西的上原崧忽然抬起眼來,把她嚇得尖叫不斷後退。

金安娜激烈的反應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夭捺等人朝會議桌看過去,正好看到上原崧從桌子底下鑽出來的瞬間。

瘦削的男孩就像靈活的泥鰍,跑得飛快,趁所有人不備直接衝出房間,消失在迷霧中。

金安娜看著房門外濃濃的迷霧,光是想到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其中一個還藏在離她那麼近的地方,就後怕得氣喘籲籲。

她連忙上前,關緊房門。迷霧被隔絕了。

“你們都看到了吧,第二個上原崧!他跟著你們進房間了!”金安娜尖聲尖氣叫道。

周奕蹙眉,冷著臉說:“他沒有跟著克裡進來,至少我沒看到第三個人。”

“難不成他一開始就在會議室裡?這不可能!”會議室裡所有的異樣都是從迷霧開始的,然而真正出現第三個人的概念,是從克裡、上原崧走進迷霧回來後。

這時,夭捺才緩緩開口:“你剛剛看到上原崧的時候,他正在做什麼?”

“他…”金安娜被問得卡殼了一秒,畢竟她以為這是毫無價值的線索。

“他在偷東西。他把食指拆下來變成伸縮鉤子,把我的豪車鑰匙從口袋裡勾出來了。”

在賽博開車不需要鑰匙,那隻是一個充麵子的掛件,但金安娜的車鑰匙是純金打造,拿走再融掉,可以換到普通人家好幾個月的生活費。

全身上下隻有200塊錢的夭捺:…

和你們這些有錢人拚啦!

她走到昏迷的上原崧身邊,直接將他的手指扭了下來。因為不是主人同意展開的義體,上原崧的食指被扭得變形、扭曲,鮮血淋漓。食指下麵確實是一個具備自動伸功能的鉤子,好像一個微縮的傑克船長道具。

“怎麼回事?他也有鉤子。”

夭捺早有預料,趁上原崧還昏迷不醒,她直接伸手進他的口袋裡,翻找著其他線索。

他們這一行人的行動透過玻璃,清晰倒映在導師、警察的眼中。仿佛意外沒有發生,他們還在照常進行著入學考試那樣。

其中一個男導師看到夭捺趁人之危的舉動後,狠狠皺了一下眉:“這個夭捺怎麼回事,趁著上原崧同學昏迷不醒的時候,直接伸手翻找他人的私人物品,不問自取就是偷!”

“就是,她都沒得到上原同學的同意。”

他們對夭捺報以偏見,哪怕她在認真尋找線索,也會因為各種細節差異給予差評。

一旁的宋臨聽不下去了,冷不丁開口,懟了自己的導師:“難不成還要等上原崧清醒?要是他一直不醒,大家就一直彆動,直到房間人越來越多,把所有學生殺光你們才滿意?”

男導師被宋臨懟得愣了一下,有些惱羞成怒,腦門泛起紫紅地說:“我又沒這個意思。你這學生怎麼回事,平日跟悶葫蘆一樣屁不打一個,今天替網紅說話倒是挺伶牙俐齒啊。”

“我隻是對事不對人。等著吧,夭捺一定會完美解決這件事!”宋臨對夭捺抱以厚望。

他相信夭捺一定會像宋老頭死而複生那天那樣,幫助迷失在考場裡的學生。

這時,玻璃內再次傳來騷動。

“找到了!”

夭捺從上原崧口袋裡掏出一支金光燦燦的鋼筆,上麵寫著賽博科技大學的名字。

玻璃外的某位老導師臉色一變,連忙伸手在口袋裡摸了摸,驚呼出聲:“是我的鋼筆,上原崧什麼時候拿走了我的鋼筆?”

“不止,還有我的純金袖扣,也在他的口袋裡。”又一位導師應聲道。

會議室裡的金安娜也認出了這些東西,準確來說,她是認出了這些東西的昂貴價值,與上原崧的身份、家境不匹配,“這些都不是他的東西,怎麼會他的口袋裡?”

“不如我們好好問問他本人吧。”

夭捺二話不說,直接給了昏迷倒地的上原崧一巴掌。

巨大的巴掌聲貫徹玻璃內外,給了所有學生和現場警察、導師們一點點調劑的震撼。

彆看她表麵在打上原崧,實際是一顆用開發完全的大腦給了普通人一點點的精神震撼,刺激他立刻從昏迷中彈射而起。

效果顯著。

她的巴掌剛落下,上原崧猛地從地上坐起來,還因為起勢過猛,差點整個人往前摔。

“…這得打得有多狠?”克裡默默評價了一句。

上原崧捂著臉頰,懵懵地坐在地上,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離開迷霧回到會議室了。

他的表情從緊張到放鬆再到鬆一口氣,剛準備說些什麼,夭捺直接將搜集證物放到他眼前,展示給他看。

“解釋一下?”

上原崧麵色一僵,伸手就想拿回東西,卻被夭捺反應極快地躲開了。

夭捺晃了晃手裡的證據,居高臨下地看著麵色蒼白的上原崧,說:“食指改造成鉤子,口袋裡裝的都是贓物,你還是第一個到會議室的人。”

頓了頓,夭捺語氣帶笑地說:“呀,你不是參加考試的學生,是小偷吧?”

“什麼意思?”章盈盈瞪大眼睛,“他不是參加入學考試的學生?怎麼可能?”

夭捺沒有管章盈盈,深邃的眼睛專注盯著上原崧,持續不斷的精神壓迫在無形中爆發:“讓我猜猜你都乾了些什麼…你在我們進房間之前,躲在會議桌底下偷東西,沒來得及出去,周奕和我就進來了,所以你隻能冒充參加考試的學生,被迫留在這裡,對嗎?”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有六個學生要來參加考試,最後隻來了五個。你十分幸運,卻又十分不幸,雖然不會因為偷竊罪進監獄,但得待在這裡考試,絞儘腦汁撒謊。”

“所以從剛剛開始,你就不怎麼說話,因為你怕被彆人發現你是假貨。”

夭捺越說,上原崧的臉色越慘敗,不斷吞咽口水掩飾緊張。

他不說話,夭捺也不著急,說完自己的猜想後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繼續享用咖啡。

她甚至還有閒情雅致照鏡子整理頭發,朝單麵玻璃上的自己拋了一個飛吻。

方向好巧不巧,正對著止役。

玻璃外的止役:…

有種被騷擾到的感覺了。

他看著夭捺衝著彆人一口一個“假貨”,就有些覺得世態炎涼人生複雜了。最關鍵的是,夭捺也是假貨啊,還是這群人中最假的一個。

怎麼發展到了…假貨管假貨叫假貨了?這合理嗎?

大概是迷霧中驚嚇過度,又或者證據確鑿無話可說,在短暫的沉默過後,上原崧點頭,承認自己並不是考試的學生,而是趁著大學開學人員混雜的時候,混進來偷東西的小偷。

他也沒想到這間教室不久後要拿來當考試會議室,不然他一定不會走進這個房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騙人的,請原諒我。”

上原崧雙膝下跪,向大家道歉。

“現在問題不是偷竊,而是這個房間裡的行為正在被複製。不,準確來說,迷霧連接著無數個平行時空的會議室,裡麵有無數個平行時空的我們。”

夭捺從房間書架上拿出一盤有顏色的釘子,應該是先前人開會用來簡單標誌的東西。

她將六個白色的釘子圈放在一個角落裡。

“這是我們。”

又另外拿出兩個黃色的釘子,“這是第二個平行時空,他們的時間線應該與我們一樣,也派出了克裡與上原崧出門探索。”

“十分不幸兩撥人撞上了。”

白色釘子,黃色釘子碰到了。

緊接著夭捺又拿出來一個紅色釘子,放在相遇的白黃兩波人中間,說出她的猜測。

“這是第三個時空,他們派出探索的人不是克裡和上原崧,而是另一個人。”

頓了頓,“大概率是我。”

“為什麼?”章盈盈沒反應過來這其中的聯係。

結果下一秒,夭捺從口袋裡掏出帶有警號的手槍,淡定地說:“因為我有槍。”

她帶了槍過來,另一個時空的自己應該也帶了,二話不說直接開槍的性格也莫名很熟悉。

所以夭捺猜測,另一個時空的自己應該出來探索迷霧了,可不知道為什麼,開槍殺了人。

自從夭捺掏零食一樣,從口袋裡慢條斯理拿出槍支後,玻璃後的導師、警察全炸鍋了,所以賽博時代的自動販賣機裡也會販□□子彈,但那些都是一次性工具,殺傷力不大,夭捺手裡那隻是明顯的高科技熱武器,專攻市政機構工作者。

止役愣了下,往褲子裡掏了掏,果然摸了個空。

靠。

這裡麵居然有兩個小偷。

玻璃裡夭捺的講解還在繼續。

她拿出第四個顏色,藍色的釘子,放進屬於他們的圈裡,“這是第四個時空的上原崧。”

“在他的世界裡,他應該是偷完東西後就立刻離開了會議室,卻沒想到會議室門外,鏈接著其他時空,於是他一無所知地去了其他時空裡繼續偷東西。”

總之簡單來說就是:即使所有平行時空交彙在一起,故事發展也會截然不同。

唯一不變的,是每個人的身份性格還有他們會做的事情。

就像盒子裡有一隻貓和一瓶毒藥。

一樣的貓,一樣的毒藥,卻能產生:“貓吃毒藥死了、貓吃毒藥沒死,貓沒吃毒藥沒死,貓沒吃毒藥死了”…甚至更詭異的結局。

“你在說什麼鬼東西,嗑藥了嗎?”周奕似乎無法理解平行時空的概念,是因為智商不夠嗎?

一旁的克裡也並不相信夭捺說的話:“那你說說,為什麼會發生平行時空交彙的事情,又為什麼‘偏偏’發生在這間會議室裡。”

“大概是因為…”夭捺被質疑了也不生氣,笑著說:“在場所有人都是假貨吧。”

話音剛落,全場寂靜。

不止玻璃裡的人,就連玻璃外的導師、警察也被夭捺的話驚得怔在原地。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現場所有人都是假貨,他們都不是參加麵試的學生嗎?警長已經在思考,要不要去查一查裡頭人的身份了。

這時房門打開,金安娜父母已經得到消息殺過來了。

他們看到玻璃裡的金安娜後,立刻痛哭流涕:“女兒,我的女兒,怎麼會被困在裡麵?”

止役上前,報以懷疑目光:“你們是安娜的父母嗎?能否拿出她考上科技大學的證據?”

“你是在懷疑我家安娜?”金安娜的母親瞪圓了雙眼,露出一幅震驚又不解的表情,似乎有些詫異這些警察不去救她女兒,反而來找她要入學證據。

她有些憤怒地掏出證件,甩到止役身上。

“我家安娜是正兒八經通過考試進入麵試的,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比她更聰明的孩子。”

止役拿起證件,掃描上頭的電子戳印——合理合規,符合流程,沒有半點問題。

怎麼回事?難道夭捺的說法有誤?

如果止役沒有經曆宋老頭的案件,一定會乾脆將夭捺的話打成危言聳聽,不予理會,可就是因為見識過夭捺的本領,他才不敢忽視夭捺所說的任何一個線索。

他這邊還在存疑,男導師直接給夭捺判了死罪:“依我看,這個夭捺就是看不清現狀,不知道現在情況有多著急,居然在這裡賣弄淺薄的知識。”

“賽博科技發展了那麼多年,科學家們依舊無法證明,平行時空是否存在,能否共存。也不知道夭捺在網上看了什麼娛樂視頻,居然信誓旦旦說這是平行時空交彙…笑死人了。”

“既然你質疑我/她,那你說說,現在是什麼情況?”

玻璃內外,止役和夭捺說出同樣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聽到男導師貶低的話了。

兩人默契驚人同步。

而被反駁的人同樣啞口無言,說不上話來。

夭捺好笑地看著沉默的眾人,一邊揣測著這些假貨心裡在想什麼,一邊思索如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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