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2 / 2)

薄莉讓他穿上黑色鬥篷,戴上黑色寬簷帽,然後回到了酒店。

酒店門口,有幾個紳士在抽煙,見他們下馬,漫不經心地瞥了他們一眼,繼續胡吹海侃。

——去買衣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薄莉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沒去買衣服,那些紳士會如何輕蔑地打量他們。

暴露在那樣的目光下,埃裡克又會做出怎樣可怕的事情。

又逃過一劫。

如果這是個遊戲的話,現在應該已經跳成就了。

薄莉擦了擦冷汗,找到酒店的男招待,開了一間房——她本想開兩間房,但想到埃裡克的危險性,覺得他們還是住在一起比較好。

酒店有專門的浴室,上一位客人剛洗完,水還是熱的。男招待說,如果不介意是用過的水,洗澡的錢可以便宜一些。

薄莉禮貌地拒絕了,讓他燒兩缸乾淨的熱水。

他們的房間在三樓。

樓梯口,有一個孩子在分發名片。

他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穿著大人的套裝,頭上抹著頭油:

“先生們,下星期,這裡將舉行一場史無前例的奇觀展覽——這是策展人,特裡基·特裡的名片!”

薄莉接過來一看,這張比特裡基之前遞給他們的顯得簡陋一些,沒有地址,卡片邊緣印著繁複的花紋,大名下方是一行優美的小字:

——“奇觀策展人”。

薄莉收好名片,對孩子說了聲謝謝,朝三樓走去。

侍者把他們帶到自己的房間後,告訴他們,浴室在隔壁,現在還在燒水,水燒好後,會有人來通知他們的。

薄莉又是一陣道謝。

關上門後,她忽然發現,還不知道埃裡克願不願意洗澡。

野生動物都不喜歡洗澡。

……他不會抗拒洗澡吧?

薄莉轉頭看向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下一刻,眼前一花,整個人已被他按倒在地。

地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即使如此,她還是痛得差點失聲喊叫。

“……你,”她痛苦地抽了一口氣,“……又怎麼了?”

埃裡克居高臨下,一言不發,眼洞後的目光有如實質,在她的咽喉上下摩-擦。

她似乎很痛苦,很恐懼,脖頸上滲出了汗水,滑膩灼-熱,仿佛觸感潤濕的炭火一樣,令他的掌心刺痛。

但即使她恐懼到極點,也願意讓他觸碰。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讓他感到……無所適從。

她似乎非常熱衷於觸碰他,以及讓他觸碰。

從來沒有人這麼對待過他。

包括他的母親。

在過去的日子裡,他觸碰得最多的是死屍。

在馬讚德蘭王宮,他負責為國王表演殺人——在酷刑室裡折磨犯人,或是在角鬥場用繩索殺人。

他觸碰過各種各樣的屍體。

溫熱的,冰冷的,僵硬的,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

他們活著的時候,拒絕他的觸碰,死了以後如同溫順的牲畜,任由他提拽拖行。

他是一個冷靜理智的人,從不幻想自己可以觸碰活人。

但是這些天,他似乎觸碰得太多了。

她一直在擁抱他,親他的麵具,在他的懷裡睡覺,似乎把他當成了一個無害的大型毛絨玩具。

現在,她更是得寸進尺地給他換上了新衣服,把他帶到豪華客房,還準備讓他去洗澡——

她把他當成什麼了?

寵物?

他從來沒有這麼不適過,血管在太陽穴裡怦怦狂跳,體內的攻擊性蠢蠢欲動。

他知道她沒有惡意。她隻是為了保命,力所能及地對他好。

然而,她每次看向他,每次擁抱他,每次用微妙的力道吻他的麵具,都像無形的鞭子重重抽向他。

他感到頭皮發麻,汗毛倒豎,脖頸上青筋暴起。某種自我保護的本能催促他立即掐死她。

否則,會發生……非常不好的事情。

·

薄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埃裡克好像真的在考慮要不要殺了她。

她完全摸不著頭腦,隻當這是恐怖片主角突如其來的發瘋。

她艱難地呼吸著,小心翼翼地撐起身,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一下他的麵具。

令她從頭涼到腳的是,親他的麵具似乎不管用了。

他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她,眼洞後的目光沒有任何波瀾,似乎無動於衷。

“……”

她忍不住在心底罵了一聲,這也能生出抗性?

恐懼是冰冷的鉛塊壓迫在她的胸口,可能因為緊張過度,她甚至聽見了尖利的白噪音。

這時,她注意到了他的脖頸,蒼白、淌著汗水的皮膚上一條青筋微微凸起,如同一條暴怒、顫動的蛇——

薄莉不假思索地親了上去。

那是她第一次親他裸-露在外的皮膚。

他像被毒蟲蜇了一下,猛地鬆開了她。

薄莉癱倒在地,大口呼吸著。

她閉上眼睛,滿頭大汗,心臟在胸腔內劇烈跳動,幾乎令她的喉嚨感到疼痛。

又選對了,她真是天才。

就是她好像形成了某種古怪的條件反射,遇到威脅就想親他。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也形成了類似的條件反射——被她親吻,就會放棄殺她。

薄莉說不出這兩種條件反射,哪一種更加病態。

也說不出,他們之間是誰受製於誰,又是誰在馴化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