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她買了一把柯爾特手 - 槍 , 儘量像考手似的檢查了一番一一扳下一半擊錘 , 轉了一下彈膛 , 然後 「 哢嗒 “ 一聲 , 把擊錘推了回去 。

她沒有用真槍打過靴子 , 但演戲的時候 , 多多少少被教過一些槍械常識 。

再加上 , 不少遊戲裡都有左輪手 - 槍 , 對這玩意兒還算熟悉 , 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

但槍也不是那麼好用的 , 尤其是手 - 槍 , 隻要超過五十米 , 除非是神槍手 , 否則很難打中人 。

步 - 槍 、 狙擊 - 槍就更難用了 , 需要槍手自己計算風阻 、 重力和彈道下弧線 。

薄莉有些後悔 , 在洛杉磯的時候沒有報個射擊班 。

不管怎樣 , 有槍總比沒槍好 。

如果博伊德威脅到她的性命 , 她就捧出槍 , 直接抵在他的身上一一這麼近的距離 , 不可能打不中 。

時間一天天過去 , 埃裡克始終沒有現身 。

薄莉試了很多辦法 , 叫他的名字 , 敲擊牆壁 , 在宰房的書桌上留下字條 , 希望他看到後能出現 。

然而 , 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

沒有任何回音 。

之前 , 他消失時 , 她至少能感到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

就像他並沒有離開 , 隻是退到了黑暗中 , 在暄處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

但現在 , 連那種被注視感都消失了 。

薄莉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

生活中最大的威脅消失了 , 她應該感到高興不是嗎 ?

為什麼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

是因為 , 她馬上要麵臨彆的危險了嗎 ?

隻有這個解釋 。

不然就是她瘋了 , 對被刀抵住的感覺 , 產生了詭異的依賴 。

在大多數人的眼裡 , 薄莉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 最大的特點就是中了基因彩票 , 長相集中了父母的優點 , 長得相當漂亮 。

除此之外 , 她是一個有點 「 悶 “ 的人 , 不愛社交 , 也不愛戶外運動 , 更喜歡泡書堆裡 、 遊戲裡和劇本裡

她喜歡書中的細節 , 更甚於現實中的細節 ; 喜歡遊戲裡的風景 , 更甚於現實中的風景 ; 喜歡劇本裡的情節 , 更甚於現實中的人生 。

她一直以為 , 這輩子自己隻能在小說 、 遊戲和劇本裡體會到這種感覺 。

直到埃裡克出現了 。

他的頭腦是脫離現實的 , 他的過去是脫離現實的 。

他的存在 , 更是與現實無關 。

一一他本就是書頁裡的府構人物 。

他帶來的那種危險的心跳感 , 也是脫離現實的 。

薄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意識到 , 自己需要埃裡克 。

不管是哪方麵的需要 。

她都需要他 。

星期六 , 埃裡克還是沒有出現 。

薄莉其實不太想一個人去聚會一一但如果不去的話 , 博伊德和特裡基很可能來硬的 。

這段時間 , 他們一直在酒店附近徘徊 , 似乎在觀察她的行蹤 , 看她客房的燈光何時亮 , 何時滅 , 看她何時出門 , 去哪裡 , 乾什麼 。

薄莉隻能在出門前把那三封信拿了出來 , 又寫了一封解釋信壓在上麵一一這樣的話 , 埃裡克一進宰房 , 就能看到 。

做完這一切 , 她拔上黑鬥篷一一裡麵不是裙子 , 而是易於逃跑的襯衫褲子 , 鞋子也不是絲綢軟鞋 , 而是登山包裡的運動鞋 。

臨走前 , 她又檢查了一遍左輪裡的彈膛 , 一粒粒退出子彈 , 又一粒粒塞回去 ,

反複扳動擊錘 , 確定不會卡聲後 , 把槍塞進後腰的槍套 , 戴上寬簷女帽 , 走了出去 。

博伊德早已在酒店門口等待 , 見到她 , 連聲讚美她的容貌 。

“ 上車吧 , 克萊蒙小姐 , “ 他溫和地說 ,“ 靈媒們都在彆墅裡等著您 , 她們想聽您的故事很久了 “

登上馬車前 , 薄莉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

埃裡克還是沒有出現 。

那種被注視感也沒有出現 。

為什麼 ?

還是說 , 他有了危險 , 被特裡基綁架了 ?

不太可能 。

如果埃裡克已經被特裡基綁架 , 那她就失去被禮遙的價值了 。

現在 , 博伊德之所以對她笑臉相迎 , 就是因為不確定埃裡克是否在她的身後 。

“ 您在看什麼 ?7“ 博伊德問道 。

薄莉冷淡地說 :“ 你不是說 , 在我身上聞到了幽靈的氣息嗎 ? 我在看什麼 , 你看不到 7“

博伊德有些尷尬 , 但很快為自己找補道 :

“ 我當然能看到幽靈 。 我的意思是說 , 您在我們身邊是安全的 。 幽靈懼怕靈媒 ,

有那麼多靈媒圍繞著你 , 至少今天 , 它不會再來侵擾您了 。“

薄莉冷不丁說 : “ 如果我看的幽靈一一是活人呢 ? “

她拙起眼 , 目光直直地看向博伊德 :“ 這時 , 你們又會如何應對 ?“

博伊德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 , 他精於表演之道 , 擅長坑蒙拐騙 , 能準確調動臉上每一塊肌肉 , 做出自己想要的表情 。

然而 , 聽到薄莉的話一瞬間 , 他臉上的笑容立即僵住了 , 冷汗從背上一顆一顆淵了下來 。

他永遠無法忘記被割掉手指的那一天 。

當時 , 他正在看劇 , 一條繩索突然從天而降 , 套住他的脖子 , 猛地把他拖進了黑睿裡一一

緊接著 , 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 那隻手大得驚人 , 戴著皮質粗糙的黑手套 ,

差點令他當場窒息 。

更讓博伊德汗毛倒豎的是 , 對方在打量他的喉呈 , 似乎在思考如何下手 。

他戴著白色麵具 , 投來的視線冷漠而空洞 , 仿佛博伊德不是人 , 而是一頭任人宰割的牲畜 。

那一刻 , 博伊德隻覺得寒意從尾椎骨躥起 , 心臟在睽咀口猛跳 , 整個人都被冷汗打濕了 。

他會死 。

他會被這個人殺死 。

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 , 對方沒有殺死他 , 而是單手搜著他的頭發 , 把他提了起來 , 拿著他的頭用力往牆上撞去一一

接著 , 冷靜而利落地割掉了他的手指 。

對方似乎經常做這種事情 , 計算好了他不會因暈眩而發出慘叫 , 也不會因疫痛而暈倒 。

事實上 , 他走以後 , 博伊德連求救的力氣都沒了 , 隻能躺在包廂的地板上 , 聽著自己發出咬咬的呼吸聲 , 看著自己斷掉的手指 , 在無儘的頭暈目眩中 , 等領座員進來發現他的慘狀 。

特裡基說他很並運 , 從瘋子手下撿回了一條命 。

博伊德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 總覺得埃裡克當時沒有殺死他 , 是為了以後更好地折磨他 。

如果不是特裡基反複遊說 , 一遍一遍告訴他 , 薄莉有多少錢 , 長得有多漂亮一一得手後 , 他不僅能拿到一筆巨款 , 還可以把割手指的屈辱與痛苦 , 通通發泄在薄莉身上一一他可能永遠不會再接近薄莉 。

然而 , 有錢能使鬼推磨 。

要怪就怪 , 薄莉拿了不屬於自己的錢 。

好半昱 , 博伊德才勉強壓住心中的恐悸 , 低聲說 :“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

薄莉發現 , 博伊德似乎十分恐懼埃裡克 。

她連埃裡克的名字都沒提 , 隻是形容了一下他的特征 , 博伊德就嚇得渾身僵硬 , 出了一頭冷汗 。

如果事態到了必須開槍的地步 , 或許 , 她可以靠提埃裡克的名字 , 讓博伊德失神 , 再用槍抵住他的後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