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2)

有什麼東西滴在了皮膚上,涼意從皮膚毛孔滲入,我就這樣被滴滴答答的水給吵醒了。

腦袋昏昏沉沉的,凹凸不平的冷硬地麵讓我半邊臉硌得疼,沒知覺的雙手抽動兩下,指甲裡竟是扣入了點點泥土,嵌在指縫裡非常不舒服。

掙紮著,終於將沉重的眼皮給掀開,我看到了逼仄壓抑的……洞?

猛地驚嚇起身,疼得渾身抽搐,摸著臉,揉著脖子,我驚慌地舉目四望。

“滴答——”

水滴又落在了頭頂上,我用袖子擦乾淨自己的臉,看到滴水下來的石壁縫隙。

我為什麼會突然昏厥,然後出現在了隧道裡?

這看起來是還未開荒的原始洞,腳底下也不是水泥,頭頂也不是修葺打磨好的拱頂,絕對不是景點。

我被綁架了!

腦子裡冒出這個想法,我渾身雞皮疙瘩都驚起來,幽暗的洞內有風吹來,冷得我抱起雙臂搓了搓。

有一種冬天的冷冽氣息。

避開了頭頂的滴水,我試著挪動了幾步,如果是綁票,為什麼沒有綁住我?

手腳也沒有被捆束的痕跡,衣服也整齊地穿著,並沒有被虐待。那種綁架,又切手指頭的影視劇片段也沒發生。

也不敢出聲,我克製謹慎地朝著通風口走去,洞內很多分叉的道路,也不知道會通往何方。

挑挑揀揀地拾了塊尖銳的石頭,我在沿途做下箭頭記號,免得前路不通,我又忘記路了。

路癡總得想點辦法。

一直向著有風的路線,哪邊的風大就去哪邊。漸漸地,我看到前方逐漸明亮起來,並且伴隨著海浪的聲音。

海浪?

一路上並沒有發現除我以外的人,我的膽子稍微大了些,腳下步伐加快,開始從快走變成了小跑。

洞口的光亮越來越近。

海浪聲從下麵一波波傳來,當我欣喜地跨步出去之際,直衝過來的懸崖使得我腳步猛地刹住,心臟狂跳地往後坐倒!

是懸崖!

灰暗廣袤的天空與陰沉的海竟是帶給我一種壓迫感,冬日裡的風卷著細碎的雪花撲麵而來。

海風粗暴,我心驚肉跳地看著一望無際的海岸與數百米高的崖低,深色的海像一張巨獸的嘴。

覺得雙腿發軟,一下子沒能站起來,被我腳底蹭起的碎土與石頭紛紛掉落下去,轉眼又被海水吞沒。

我手腳並用地往後麵洞口挪回去,遠離了搖搖欲墜的邊緣,吊起的心這才放平。

這條路是死路。

心下惋惜,深呼吸平複了一會兒,我拍拍褲子上的灰,又朝著自己留下的記號往回走。

曲折的隧道分散而去,每一次的選擇都讓我糾結不已。一邊苦惱地摸索,過於幽暗的地方,我是不敢去的。

儘量選擇有風和空氣,還能看得見的路走。

不是綁架,難不成是惡作劇?可是不應該,昏迷之前,我是在表姐家裡幫忙包喜糖。

表姐要結婚了,我是放小長假才從大學回家幫忙的。

表姐忙著結婚的事情,怎麼可能有空與我開這個玩笑,把我放到這荒蕪的海邊山洞?

而且看著像是海島。

總不能是集體大冒險惡作劇,將我弄暈了送到這裡來孤島求生?

過於戲劇了啊!

越想越覺得離譜,我膽戰心驚地繼續貓著腰,選擇了一條向下的隧洞。

身上穿的是秋天的長款風衣與修身的牛仔褲,短靴也踩得滿是泥巴灰塵,材質尚可的衣料被石頭刮出劃痕。如果穿得少,我一定皮膚都劃爛了。

洞口中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風,讓我在這陰冷的洞中哆嗦,將風衣裹緊,把扣子一顆顆係上,我縮著脖子到處打量。

倏地,向下的路變窄,腳底的地麵幾乎垂直向下,我一個不慎,尖叫著滑落下去!

“啊——”

破出喉嚨的聲音在石洞中回蕩,像是孤魂野鬼的尖叫,我一個人地喊叫硬是闖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救——命——”

大型滑滑梯一路將我往下送,我雙手雙腳胡亂攀登,企圖讓這下滑之勢止住,然而是徒勞的。

一根根手指甲裂開,血絲滲出,又怕又疼,過於驚慌中連鑽心的疼痛都無暇顧及。

這是要衝向地心了嗎!

“哎呀——”

砰的一聲後,我放飛的思緒被身體上的疼痛喚回。

摔趴在地,胳膊肘磕在了地上,衣袖的麵料勾絲拉線,扣子也崩掉幾顆,裡麵的淺薄毛衣倒還安全。

再次慶幸自己穿得厚,我心疼地吹著自己的指甲,看到血絲直呼痛。指甲劈裂和腳趾頭撞到桌角,這可是劇痛無比啊!

“喲,還有客人。”

一道蒼老卻健氣的男性老人聲音從隧洞裡傳來,我驚恐地看向好幾個洞口,原來除了我這裡還有彆人!

這種情況下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感到驚悚。

吞了口唾沫,我感覺到口乾舌燥,剛才殺豬一樣叫了半天,滑下來時褲子也破了,離屁股擦出火星也不遠了。

渾身散架般疼,撐著膝蓋站起,我嘗試著呼喚了一聲,“您好,請問您在哪裡?”

聲音從隧道裡散開,我緊張地聆聽周圍的聲響。

“小姑娘,左邊第二個路口,往上爬,再走右邊第三個洞口,向下滑,就找到我了。”

我默然一陣,厚著臉皮說,“麻煩您再說一次,我第一遍沒記住。”

“真是愚笨。”

“……”

被不知麵目的老人家歎息著噴了一句,我有些羞赧,這次撿了石頭在地上畫出路線。

老者又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我也就畫了個大概。

左二上,右三下。

濃縮成這樣後,我開始信心滿滿地走了。或許是因為對麵是老人家,我沒那樣怕了。

如果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我萬萬不敢過去的,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雖然現在的套路是老母豬戴套,一套又一套,可眼下也沒辦法,隻能去看看。

我才走出左邊第二個洞,正要往上麵隻能一人過的隧洞攀爬,可因為洞口太高,我需要搬石頭踮起來,才能勾到。

“你來了沒。”

老人的聲音變得急促了,我似乎都能透過語氣想象村口二大爺不耐煩的樣子。

搬著石頭壘了半米高,我擦掉汗水,說道:“等等,老人家,我還在往上爬。”

“真是又慢又笨,蝸牛小姑娘。”

“……”

要不是尊老愛幼,我就噴你了哦!

在我努力向著老人家那邊靠近的過程中,時不時就伴隨著對方的嫌棄和數落。老人的話匣子一旦打開,就像機關槍似的,突突突個不停。

比我媽還能嘮嗑。

終於到了第三個向下滑的路了,我看著深不可測的隧道,有些害怕。

先前滑下去的記憶太可怕了,讓我一時沒能下腳。

“我聽你腳步已經到了,怎麼不動。”

我明明步伐很輕的,老人卻還是聽到了,甚至能聽聲辨位。心下感到驚奇,我朝著下麵的隧洞望著,猶豫著跳不跳。

“我,我怕。”

“……”

我戰戰兢兢說出怕,對麵失聲了幾秒。

“你可真是個棒槌啊。”

就知道要被說,我也不知道外麵過去了多久,有些路上有著一線天一樣的景色。

就算外麵天氣陰沉,也比洞內要明亮,偶爾篩落下絲絲縷縷的光,讓我得以看見路麵。

女孩子家在外麵謹慎點又沒錯,我心安理得地想著,開口反駁。

“棒槌怎麼啦,老伯你像個帶刺的喇叭一樣,反正我不敢跳,萬一下麵是很高的台子,或者瀑布,我不是摔死了。”

“……”

說完以後就沒聲音了,我又開始反思,我是不是對老年人有點衝。

一個人在這洞內出不去,也是挺怕人的。

正要開口,聲音又出現了。

“跳下來,老夫接著你。”

“真的嗎!”

“快點,你這個磨磨蹭蹭的廢物傻妞!”

“……”

對方仿佛耐心告罄,終於對我訓斥了一句,我趕緊閉起眼睛往下滑了。

“我下來了!拜托一定接住我!我不想屁股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