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謹總覺得對麵的少年一舉一動皆給他一種熟悉感,仿佛是縮小版的他一般,
筆跡像,行為像,甚至連思考時候敲東西的小動作也像,
幾番試探,少年身份遮掩得滴水不漏,朱謹不由浮現一個荒謬的想法,
莫非麵前少年同他一樣,是出生便被送走的皇子?
飄忽的想法不過一瞬,他收攏思緒,
麵前的居安公子說得沒錯,如今已不是他想不想反不反,是不得不反,
朱謹眼底的變化儘數落入沈月眼中,她托腮用指尖敲擊著杯盞,神情漠然不耐道:“殿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居安隻身赴宴如此大的誠意,本王怎麼能辜負,”
朱謹瞧著她孤傲的模樣,眼底疑慮收起三分,順著她的話直接叫居安以示親近:“能得居安這樣的詭才,是慎之之幸。”
他刻意放緩的嗓音深沉隱約透著一絲粗啞,如醇厚的美酒輕輕拂過耳畔,
沈月莫名耳根一紅,借著喝酒動作擋住不自然的麵色:“那還請殿下撤回監視高仲的人手,”
朱謹沒想到她會話說的如此直白,夾菜的手頓住:“自然,”
話已說開,合該談正事,
攝政王府的幾位謀士被請上船簡單見禮後,沈月直接拋出一條重磅消息,
“拓跋部落的使團如今分為兩撥,第一部分於這幾日會秘密進入太子在京郊的彆院,另一部分帶著在節禮在官道緩慢前行,掩人耳目。”
前世震驚京都的北郊慘案令沈月印象深刻,
本是祈福卜歲的好日子,卻在朱謹領著朱軒禹祭祀時,湧入一批為族人報仇的異邦殺手,數十名重臣重傷,百姓更是在恐慌中死傷無數,
有死於踩踏,有的死於亂刀亂箭,
那一日,整個京都仿佛都被籠罩在了一層悲痛的陰霾之中,全城縞素。
事後,朱軒禹將一切安在朱謹身上,指責他在邊疆的屠戮過於殘忍,才引來了這些絕望的異邦人,不惜一切代價策劃了這場刺殺。
自此之後朱謹在百姓的眼中從保家衛國的戰神,變成了殘忍嗜殺的殺神。
縱使隔了兩三年,沈月每每想起還是會心疼那時的朱謹,
朱軒禹是真小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顧人命,
而朱謹是真君子,過於正直之人總是會因不夠狠心落於下風,
呼出一口濁氣,沈月眼神陡然鋒利,前世朱謹護她,今生,換她來護著他,
朱謹隻管堅守本心做他的君子便是,小人讓她來做即可!
議事結束已是紅日歸山,
馬車裡,沈月倦怠靠在軟枕上同高仲交代:
“如今手上銀錢夠周轉,如果有合適的人,你直接買回來好生培養,日後都有大用。”
“那個棋癡還請高先生繼續幫我打聽,這個人非常重要,”
若說之前高仲對沈月還有些輕視,但經過這月餘的相處,他對沈月多出幾分尊敬與希臆,
雖不知她為何要隱瞞身份成為攝政王麾下的謀士,
但他心中隱隱有種預感,跟著沈月,自己真的能有機會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