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安樂縣主行事有些過激了,”
溫心慧掃過沈月咄咄逼人的嘴臉,劍眉緊蹙:“各府施粥本是好事,被你這麼一說,難道剩餘的大臣也都是沽名釣譽之輩不成?”
“本就是我同餘姑娘二人因恩怨產生的賭約,鎮西王妃又何必非要曲解。”
沈月一身輕便的襖裙站立在百姓之中,脊背挺得筆直,嬌軟的杏眸中是異乎尋常閨閣女子的沉著,在人群中格外耀眼:“不管怎麼賭,都是對百姓有利的不是嗎?鎮西王妃初衷便是為了百姓,這樣於國於民有利的賭約難道不應該大力支持?”
朱謹步伐漸漸放慢,目光鎖在沈月身上怎麼也挪不開,
看著她在人群中大放異彩,看著她如同褪去汙泥的璞玉,迸發出耀眼的霞光,朱謹鳳眸幽深如墨,周圍嘈雜的聲音仿佛一瞬間消失不見,天地間隻剩下那抹纖長的身影。
腦海中冒出一句不知是否恰當的話,
吾家有女初長成!
“即使是為了百姓,安樂縣主也不該用小聰明哄的洛薇與你賭,”
“請問鎮西王妃,我們所處的位置是在哪兒?”
沈月指著腳下,笑意淩冽:“這是沈府粥棚,若不是餘姑娘故意上門找茬,我又怎麼可能為了辯證自家清白同餘姑娘賭?”
“先撩者賤,餘姑娘如今又何必要躲在彆人身後裝可憐。”
她說得有理有據,縱使溫心慧想要繼續偏袒餘洛薇都找不出漏洞,
“王爺!”有人眼尖地看到站在旁邊的朱謹一行人,趕緊行禮,
溫心慧心頭一鬆,撇開餘洛薇的手跨前一步迎了上去:“慎之!”
朱謹頷首,緩步走向粥棚,
厚重的沉香氣息從身畔掠過,沈月低垂著頭舌尖頂著下頜,朱謹他們在旁邊聽多久了?
快到晌午,鍋中的粥已經煮得差不多了,淡黃色的粘稠氣泡不斷湧起破碎,濃濃米香聞得人直咽口水。
朱謹攪動著淡黃色的粥鍋,沉聲道:
“本王在後方也聽了一些,王妃與本王都是局外人,正好二位大人都在,不如問問正主。”
被朱謹點名,沈崇文和餘洛薇的父親餘賀年一同上前,
“能幫助受災百姓,臣即使是傾儘家產也甘之若飴。”沈崇文遏製住不斷上揚的嘴角,不由再次感慨沈月生錯了性彆,
“臣亦然!”沉重的三個字被餘賀年從牙縫中擠出,他不得不扯起笑意:“都是為了百姓,這個賭約倒是無傷大雅。”
唇邊胡須顫抖,餘賀年心疼得心肝肺都要揪成一團,
吃力不討好,費糧費心思結果全給沈崇文那個老匹夫鍍名聲了!
有這一出在前,百姓提起他餘府施粥哪還會感激餘府,隻會誇讚沈家那個小丫頭片子為了百姓用計逼得餘家不得不施粥!
他們二人在前麵牽頭,剩下的官員也有心在朱謹麵前表現一番,紛紛附和要一同延長施粥的時間。
“百姓有諸位這樣的父母官,簡直是幸事!本王替百姓謝過諸位慷慨解囊。”
朱謹順勢給眾人戴了一頂高帽,
旋即主動拿起一旁的瓷碗給自己盛了碗摻著樹粟米的米粥,點道:“細細算來,本王也有五六年沒再喝過粟米粥了,”
他臉色悵然,眼底悲痛一閃而過:“邊疆淒苦,遇著糧草告急,彆說粟米,草根樹葉隨意煮煮便是一餐。”
“粟米粥,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