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終局(十一)(1 / 2)

96 ? 終局(十一)

◎鄙人一向菩薩心腸◎

天慈前來告知謝窈後, 謝窈聞訊趕去。

談驚春躺在被中,脖頸與臉龐上爬滿了漆黑的咒印,雙眸閉合, 看樣子就像是睡著了。

天慈是向談驚春述職時,發現並沒有人回應, 於是闖進房間發現談驚春正在打坐。

可是無論如何, 都沒辦法喚醒談驚春。

就算是條蛇,這種時候的談驚春也不可能還保留著冬眠的習慣。

唯一的可能就是死咒。

天慈在謝窈焦急的目光中, 幫談驚春探了脈, 搖頭:“屬下修為低微, 無法診斷出他眼下的身體狀況。”

談驚春畢竟是整個修真界修為最高的人, 他出了什麼問題, 也很少有旁人能幫到他, 畢竟這個世界不是現代,生病了隻要去醫院就好了。

謝窈第一次覺得她修為不夠高,既沒辦法幫談驚春和鬼主談判,就連談驚春沉睡後,她甚至不知道究竟該去找什麼人去詢問病情。

她把唇瓣咬得發白, 在紛亂的思緒中想起來昨日談驚春告訴她, 他是從裴紅月那邊召請的鬼主。

裴紅月, 是了, 裴紅月。

當今魔域, 若論資質、修為、閱曆以及對整個魔域的了解程度的魔,當屬裴紅月。

謝窈下意識要去找他,可是很快, 她又遲疑了。

當初裴紅月可是沒少追殺談驚春, 後來即使是做了臣屬, 也對談驚春不情不願的,他把召請鬼主的秘術告訴談驚春,誰知道到底安得什麼心,說不定,知道談驚春眼下的狀況,他隻會拍手稱快,或是斬草除根。

可是眼下謝窈並沒有彆的辦法了。

要麼去見謝塵緣,謝塵緣也是大魔,多少應當是知道的才對。

這個念頭在謝窈腦海中轉了一圈,又被她摁下。

謝塵緣的心思,她並非不懂,這個時候若是去求他,總覺得待他過於殘忍……

思緒轉了幾轉,謝窈決定去見裴紅月,畢竟她實在是沒有彆的辦法了。

謝窈冒雪出現在北魔域中。

風雪大作,謝窈裹了裹披風,把衣服遮牢了,等人向內通傳。

殿內正在舉行宴席,桌案上山珍海味,珍饈眾多,下麵舞女緩緩擺動著衣袖裙擺,身段婀娜。

裴紅月坐在席間飲酒,聽門童彙報消息:“來人自稱是謝窈,正在門口等候,魔君是否要接見?”

話音落下,不遠處正端著酒盞飲酒的青年手一抖,酒水立刻打翻在桌麵上。

青年著一身白衣,雙肩綴滿豔紅的羽毛,他滿頭銀發以銀冠束起,銀冠中夾著些許烏金,高眉深目,俊美無儔。隻可惜,眼下這幅俊美的容貌上卻帶上了些許煩惱。

裴紅月問:“謝窈來了,你要見嗎?”

身著白衣的青年放下酒盞,這下胃口全失,隻問:“談驚春出什麼事了,為什麼窈窈會找到這裡來?”

裴紅月喝了口酒,溫吞道:“之前呢,謝窈去世後,談驚春四處為謝窈招魂,我呢,倒是為他指一條明路,於是,我就把召請鬼主的契約交給了他。”

“我本來也就是抱著看熱鬨的心情去做的,誰知道呢,談驚春竟然還真能找到謝窈,將她帶了回來。”

“鬼主身為上古神祇,常年身處黃泉之中,周身縈繞著死氣,生人請見鬼主,怕是會被死氣纏身。”謝塵緣微微皺眉,“就算是死氣,尋常人會因此消耗生機,可是談驚春到底是魔,他不該會被這種死氣纏身,無法解脫。”

電光石火間,謝塵緣立刻想通了:“所以鬼主給他下了咒是嗎?”

裴紅月勾唇,表示默認。

眼下出了事,謝窈才來見裴紅月尋找幫助。

理清這其中關係,謝塵緣問:“你想殺他?”

“怎麼能這麼說?鄙人一向菩薩心腸,怎麼會做這種卑鄙的事情。”裴紅月頗為惡劣地笑了笑,笑得像是個大魔頭,“不過我也給他選擇了不是?這是他自己選的路,是他一定要去問鬼主的,鬼主好歹也算是個神祇,他這不是正好撞進人家手裡嗎?”

謝塵緣皺眉:“你怎麼能這樣?”

“我怎樣?我什麼也沒有做,隻是看戲罷了。”裴紅月聳聳肩。

“不過,我不打算讓談驚春死。畢竟他活著,還有彆的用處,歸墟要開了,你知道的吧。”

“你說,他肯為謝窈而死嗎?”

謝塵緣上前,一把攥住裴紅月的衣領:“你打這個主意?”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和鬼主的想法是一樣的。”裴紅月沒頭沒尾地說完,看著謝塵緣:“我打算讓謝窈先進來,你是在一邊看著我們講話,還是先躲一躲?”

謝塵緣也並不想在這裡遇到謝窈。

畢竟謝窈已經成婚了,按理說他們兩人的緣分在那日他催發眾花盛開,春時早歸時,就已經該結束了,他不會在謝窈幸福時打擾她,畢竟那樣鬨到歇斯底裡,實在是太難看了。

可是離開這裡,他又不願。

因為他也很久沒見過謝窈了。

大殿空曠,謝塵緣四處沒找到可供遮掩的物體,隻好隨便變了一個動物,窩在桌上,卻是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

裴紅月見他變好了,道:“你可彆聽了沒兩句就跑出來了,近來你有一劫,我前幾日幫你算過,恐怕此劫會應在此處。所以我勸你彆插手此事。”

謝塵緣淡淡瞥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

裴紅月當即氣得吹胡子瞪眼:“好好好,找死確實攔不住。”

他跟門童交代:“去把謝窈請進來吧。”

*

風聲把殿內的絲竹管弦之音遙遙地送到耳畔,似乎裡麵正在舉行什麼宴席,很是熱鬨的樣子。

天慈在一旁為謝窈舉傘,擋住風雪。

通傳的門童很快回來了,把謝窈和天慈帶進了殿內。

大殿內卻春意正濃,熱意自腳下、牆壁源源不斷的傳出,女魔在殿內獻舞,倒沒有謝窈想象中那種群魔亂舞的感覺,竟然出人意料的規矩。

主座不遠處的木架上掛著一隻鳥籠,籠中是一具鳥的白骨,森然立著,猶如樹木的燈架上每一支末梢都掛滿了明珠。

裴紅月似是正在與人宴飲,不遠處的矮桌上,酒盞似是被人打翻了,酒液流淌在桌麵上,喝酒的人卻不知去了何處,隻剩下空蕩蕩的酒杯,桌案上窩著一隻雪白的狐狸。

裴紅月安排謝窈坐下,誰知謝窈選了狐狸旁邊的座位。

似乎是察覺到謝窈緊張的情緒,狐狸往謝窈身邊靠近了些,用毛絨絨的尾巴掃謝窈的手,等謝窈展開手掌後,他就把尾巴塞進了她的手心。

察覺到狐狸親近安撫的意思,謝窈緊張的神情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下。

裴紅月真是看不得謝塵緣這幅便宜勁兒,嫌棄地瞥了瞥嘴。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座位上,問:“好好的魔後,不跟魔主待在一起,來我這小地方做什麼?”

謝窈不跟他拐彎抹角,隻問:“你可知死咒如何可解?”

裴紅月立刻知道了謝窈此行的目的,挑眉:“你這是求人的態度?”

天慈反應很大:“你敢這麼跟魔後說話?”

熱意立刻爬上的臉頰,謝窈微微攥緊了衣袖,雖然知道裴紅月很有可能會刁難她,可是這才剛開始,她就有些受不了,畢竟她和裴紅月的交情不深。

裴紅月倒也沒想到他就隨口一句話,謝窈的臉色就從慘無人色變成麵紅耳赤,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看起來要哭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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