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沒想到的是,下一次再見麵,蘭斯洛特穿上了遠征的戎裝。
她驚得打了一半的哈欠都收了回去。
還沒有等她開口,蘭斯洛特已經先出聲了。
“莉莉絲。”他身著銀色的戎裝,一襲銀色的長發高高地束起,使他看起來俊美又高大。他垂眸看著她,沉靜的眼眸裡是她看不懂的複雜。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在遠方尚有我需要繼續征戰的土地。莉莉絲,你乖乖待在王城,等我征戰回來。”
窈窈怔了一下,這個暴君,又要去攻占更多的領土了。
“不能不去麼?”窈窈看著他,沒什麼表情的問道,“你已經擁有了最遼闊的領土,沒有人能比得上你所擁有的。你為什麼還不知滿足?”
蘭斯洛特笑了,眼裡有了些許桀驁,“莉莉絲,你也是,為什麼還是不懂。我喜歡這種征服的感覺,它使我感覺到我靈魂裡的生命力。”
他再一次伸出手想要觸碰窈窈的臉頰,可是他手指上武裝的冰冷的金屬護指讓他頓住了,他收回了手,“莉莉絲,等我回來,等我……弄明白一些事情。”
最後一句話他壓得很低,窈窈沒有聽清,可是她也不想多想了,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顧不上繼續吵架,調整了一下語氣,“蘭斯洛特,你要多久才能回來。”
蘭斯洛特沒有想到對他一向冷淡的小公主會主動問起他的事。
他有些愉悅,“在寒冬來臨之前,我一定回來。”
窈窈算了算,現在是秋末,大概有四五個月的時間。如果計劃要順利進行的話,她現在必須得拿到那個才行。
一咬牙,窈窈抬眼看著他,有些心虛的眨了一下眼後,說道,“我,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有些害怕。”
“我留下了阿曼德照顧你,你的侍者們也會侍候在你身邊,還有格瑞斯,他也會陪著你。”蘭斯洛特眼裡閃過一絲柔軟,語氣下意識的帶上了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寵溺。
可這都不是窈窈的目的。
她繼續道,“蘭斯洛特,你把你一直戴著的的紅寶石送給我好不好,我看到它會安心一些。”
蘭斯洛特微怔,情不自禁地撫上了胸口。
這個紅寶石,是塞西莉亞在他幼年給他的,那時候,後來的一切都尚未發生……
可是他們之間僅剩的那一絲可憐的情誼已經在那個令人惡心的晚宴上結束了。
若不是窈窈提及,他都沒有意識到,他依舊還習慣性的佩戴著。
蘭斯洛特乾脆利落地將紅寶石從裡衣裡扯了下來,上前幾步,放到了窈窈的腳邊。
“這個石頭太廉價了,它本不配放置在你身邊,可是既然莉莉絲喜歡,就讓它暫時替代我。”
說完後,他最後深深地看了窈窈一眼,轉身疾步離開。
窈窈一心都撲到了輕而易舉就拿到手的紅寶石上,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腳下的寶石好一會,才想起蘭斯洛特。
等她再抬起頭,看到的隻有蘭斯洛特遠去的背影。
窈窈的小心臟開始撲通撲通地跳得飛快,不為其他,隻因為得到了這個寶石,她很快就可以達成與伊凡的約定,從這個困了她幾個月的金絲籠裡解脫。
窈窈高興得差點熱淚盈眶。
當晚,窈窈激動得失眠,她趴在床上盯著睡在床邊的小鹿,不斷地碎碎念,“伊凡伊凡伊凡……”
念叨了一會,安靜趴著的小鹿動了動耳朵,抬起頭看向她。
“伊凡!”窈窈興奮地晃著兩隻小腿。
將捂了半天的紅寶石急忙捧到他眼前,卻又想到他不能直接觸碰,便克製地及時收手。
“你看,我拿到了。我們什麼時候走?”窈窈期待地看著伊凡的小鹿眼問道。
伊凡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紅寶石,聽到窈窈的問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她,銜起了樹枝,在一旁窈窈特意為他準備的沙盤裡寫道,“還需要一段時間”
“哦……好吧。”窈窈看到他的字,稍稍有些沮喪,可是很快就又高興起來,不過是再等一段時間,比起永遠困在蘭斯洛特的金絲籠裡,再等一等根本不算問題。
伊凡低頭繼續寫了幾行字。
“過幾日我會到達王城”
“屆時我先接你出去”
窈窈眼睛一亮,就算暫時不能徹底逃出去,先出去玩玩也是好的呀。
……
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蘭斯洛特放縱著自己沉迷在無儘的廝殺與戰鬥中。
他手中的劍已經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鮮血,這絢麗的顏色讓他止不住的興奮,他放空了思緒,陷入魔鬼的煉獄。
也許隻有這時候,他才能將那個縈繞心頭的困擾暫時放下,免受它無時無刻的折磨。
可是當黑夜降臨,一切歸於沉寂,揮劍征戰的血腥與血脈崩張逐漸散去,無邊際的空虛與孤寂又開始席卷而來。
蘭斯洛特剛剛沐浴完,他隨意地裹著袍子,坐在床邊擦拭著他的劍。
這把劍他珍愛無比,每次砍殺過敵人的頭顱,他都會耐心地擦洗這個優秀的夥伴。
可是這一次,他止不住地煩躁。
因為他突然開始想念一個人,而且是,極其瘋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