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卻騰地又氣又疼。
他此刻才真切的意識到,他如今視為掌珠一樣的人兒得給很多人行禮。
他不願意。
溫晚見他不語,竟起身下來,想要行禮給他看看。
弘曆回神,去攔:“誰讓你行禮了!”
他聲音倒是克製著不大,沒嚇到她。
溫晚隻能悻悻坐了回去。
眼見著事態又回來了一進門的行禮之爭,何嬤嬤恰到好處的上前:“王爺,格格,福晉賜的席麵送來了。”
“膳房來問,王爺是否在這裡用膳?”
“若是王爺要在這裡用膳,膳房當把王爺的菜送過來。”
弘曆點頭:“一並送來吧。”
何嬤嬤行禮後退,低頭的瞬間給了吳書來一個眼神。
吳書來不動聲色:“奴才下去換茶。”也退了出去。
一出門,何嬤嬤就愁苦的等著他,低聲道:“吳大總管,還請給個章程。”
“福晉賜的席麵,是福晉的心意,格格不能辭,更不能不用,可王爺總不能用福晉賜的席吧?就是爺的菜送來了,也不能放在一起不是?”
吳書來真是一愣。
以前是如何來?
以前沒有如何!因為爺頭一回在一個格格初入府就陪著用晚膳的。
以前都是晚膳後才去寵幸罷了,高側福晉當年也是如此。
沒有先例,怎麼做都有風險,他為自保,隻能往外推:“哎呦!嬤嬤您可是伺候過榮太妃的人物,宮裡都是有名有姓兒的人,這樣的事兒可得您拿主意了,我同您學著呢!”
何嬤嬤心裡翻了個大白眼,滑不溜秋的東西!
“那就隻能格格跟王爺分開用膳了,咱倆各自伺候各自的罷。”
吳書來笑眯眯的:“聽您的。”
何嬤嬤回以一笑,兩人便錯開,各自忙活各自的去了。
裡頭的弘曆已經同溫晚說到了蔚蘭苑的擺設上,溫晚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道:“王爺,我還沒看過屋子,自來了,就在這裡坐著呢。”
弘曆一怔,笑了:“是累著了?你額娘幾時讓你起的?”
“額娘疼我,起的也不是很早,隻是這衣服頭飾,都重的很。”溫晚實話實說。
弘曆看向她的衣服,方反應過來,這衣服是蜀錦,不是輕便柔軟又貴重的雲錦。
似乎是因為弘曆盯著看,溫晚指了指衣服左邊的一朵花兒道:“額娘給我繡了這朵花兒。”
講究人家的嫁衣,動輒要繡一年,然後母親要為其繡一兩處的,代表著母家的祝福。
溫晚不是正妻,側福晉都不是,她這身橘紅色更根本稱不上嫁衣。
可伊爾根覺羅氏還是為她繡了,這是一個母親的不舍與牽掛。
弘曆看著這身衣服的顏色,忽然覺得無比刺眼。
他知道溫晚隻能做個格格,以他對她的心意來說,是委屈她了。
可他潛意識裡,自己的寵愛抵過一切,足以彌補一切。
而現在,溫晚的委屈,一點點具象化,他方覺得,他還是讓她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弘曆的聲音便又軟了一分:“怎麼用的蜀錦?不是給你送了些雲錦?是花色不喜?明兒都拿過來,你再挑挑。”
“還有這首飾,瞧著笨重的很,你最愛的金絲嵌珍珠怎麼不戴的?明兒讓人過來,送花樣你選,再給你做一批首飾。”
溫晚搖頭:“福晉恩賜,我帶了兩個箱子入府呢,你送的那些,除了大件兒,都帶過來了。”
“我什麼都不缺。”
“且格格們入府,都是要這樣裝扮的。”
弘曆沒有吭聲,他摩挲的手指,顯露出了他在壓抑著憤怒。
溫晚恍若不知,捧著杯子,喝了一口。
弘曆到底是已經獨自理政的人了,情緒轉眼就壓了下去。
待他放下茶杯,臉上就隻剩了笑容:“我帶你轉轉屋子。”
溫晚順從的起身,跟在他身旁。
這屋子本就是弘曆的,他又特意來給溫晚布置了一番,所以說起一些細節來,是頭頭是道。
“這個瓶中瓶,繪的是荷花,特地給你備著,荷花開時,便折來賞玩…”
溫晚安靜的聽著,偶爾會清晰的表達一下對某樣東西的喜歡。
這讓弘曆很受用,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重新坐下後,何嬤嬤同吳書來雙雙來請:“王爺,格格晚膳備好了。”
弘曆習慣性的伸手過去,想要攜溫晚一同去用膳,溫晚看著眼前的手自然下意識的頓住了。
弘曆反應過來,略尷尬的便想撤回一隻手。
卻覺得掌心微涼。
他不可置信的低頭,溫晚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溫晚半低著頭,不看他,似乎已經鼓起了所有的勇氣。
弘曆笑了,他握了一下那隻軟軟的小手,居然就輕輕鬆開了。
“溫晚,我不急。你不要勉強自己。”
溫晚驚訝又驚喜的抬頭。
嗬,好巧啊。
欲擒故縱。
兩人雖無牽手親呢,但氣氛不錯的去了正間——第一頓飯自然要在這裡用。
正間擺了兩張桌子,細看,一張居中,一張偏東下麵一點。
弘曆剛好起來的心情瞬間冷了下來。
“怎麼回事?如今府裡已經奢靡到兩個人要一人一桌子菜了?!”弘曆冷著臉看向吳書來。
吳書來撲通跪地:“爺!”後麵伺候的宮女太監跟著跪了一地。
“格格的席麵是福晉賞的,格格不能不用啊。”吳書來低著頭道。
溫晚站在那張東下的桌子旁,終於行了今晚的第一個禮:“王爺息怒。”
她行禮,伺候她的宮女,也跟著跪了下去。“王爺息怒!”,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