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清朗溫和的聲音,不是彆人,正是醫官許洛。
而聽其言語,許洛赫然是早就在南石村裡,隻是特意等南奕與父母敘完舊,方才出聲。
南奕臉色微變間,幾位鏢師已經拔出刀劍,喝道:“是誰在裝神弄鬼,滾出來!”
林鏢頭更是在心裡暗道:這銀元果然不好拿,這小郎君也果然是有招惹仇家。
隻不過,七個武夫鏢師抱團,不僅一度給了南奕或許不用怕許洛襲擊的底氣,也給了林鏢頭底氣。
林鏢頭甚至很有職業操守地朗聲說道:“郎君莫怕,這些江湖術士慣會裝神弄鬼,手段雖然離奇,但也就那樣。隻要找到他藏身位置,一刀下去,直接就斃了。”
話音落下,許洛輕笑:“南郎,你果然在防備於我,還特意請了幾個鏢師護送。隻可惜,與其說我是術士,不如說在我眼中,你才是術士。”
終於聽出聲音是昨天來村裡義診的醫官許洛,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南父,喃喃道:“這都啥情況啊,大娃,你是與許醫官結了仇嗎?”
南奕沒有回話,反而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幾位鏢師驚呼道:“該死,竟然用麻藥暗算我等,如此行徑,簡直是無恥小人!”
原本拿著刀劍,四下警惕張望的一眾鏢師,隻覺四肢酸軟,渾身無力。雖然勉強還能站著,卻完全拿不起刀劍。雙手一鬆,刀劍頓時砰砰掉地。
南奕也做出吸入麻藥的模樣,看似無力地倚在一旁的木柵欄上。
他在心中不住暗道: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但事情的發展,並不遂南奕的意。
直到此時,許洛也仍舊沒有出現在他身前,反倒是從村外林裡,響起了一群猴子的嘎嘎叫聲。
南奕心中猛地一沉,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許洛的蠱惑能力,或許並不是針對人的。
不知打哪來的猴群包圍了南石村。從南石村的最外圍開始,猴子的嘎嘎叫聲,與村民的哭喊聲,此起彼伏起來。
而隱於暗處的許洛,則悠悠道:“像南郎你這等結了道果卻未入修行者,方才是武夫口中所謂的江湖術士。而我作為一個采藥人,隻想采下你們結的道果,用來煉藥。”
南奕能猜到,許洛口中的道果與術士,指的應該是機緣巧合下覺醒天賦神通的人。
但比起知道許洛話語的意思,南奕此時更想知道許洛的具體位置!
然而,猴群肆虐間,許洛並沒有現身的意圖。
但見,一些三分似猿、身材矮小卻壯實的長臂猴,湧進南石村裡,隻輕輕往村民身上一拍,這些昨天接受過許洛義診的村民,便登時昏了過去。
不,不是昏了過去,而是一命嗚呼。
南奕看得清楚:住在他家附近的幾戶農戶,隻要被猴子輕輕碰到,即會立馬咽氣倒地。
而現在,幾隻猴子正往南奕所在的小院跑動,齜牙咧嘴,甚是興奮。
這一刹那,時間仿佛變慢。
南奕能清楚看到南父南母臉上的驚恐之色。
身為凡人,麵對行動迅捷的猴群,他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多少,甚至不一定能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單純來得及感到驚恐——對詭異未知之現象,本能浮現的驚恐不安。
而南奕,在時間仿佛變慢的錯覺中,或許來得及從靴子裡拔出尖刀,攔下當先的幾隻長臂猴。
可南奕,最終仍是一動不動地倚在木柵欄上,不曾出手。
因為,許洛蠱惑的是一整群猴群,而不是寥寥幾隻長臂猴。
如果鏢師們沒有吸入麻藥,南奕還能試著爭取護住原身父母性命。
可眼下,莫說南父南母保不住,便是幾位鏢師,也恐在劫難逃。
南奕心中悲觀,隻能屏住呼吸,看能否找到機會,要麼奪身跨馬衝出村子,要麼找到許洛所在嘗試拚命換命。
但許洛根本是一點機會都不給南奕留。
幾隻猴子衝過來,先是將八匹馬兒驚走趕開,接著才越過南奕衝進院裡,當著南奕的麵,往南父南母身上輕輕一拍。
南奕瞳孔猛地一縮。
他雖是穿越者,與原身父母並不存在感情,不至於說看見兩老斃命便會目眥欲裂。
但南奕感覺自己像是跳梁小醜。
猴群的表現,就仿佛許洛在無聲地告訴他:“不用想著做什麼小動作,你的一舉一動,在我眼中清晰可見。”
南奕的心,直往下沉。
他意識到,許洛或許是有著前世仙俠小說中的所謂神識,能以神識進行全方位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