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奕來縣府報稟情況,主要是出於前世作為天夏基層一員的習慣,在遭遇異常之事後及時報知上級。
畢竟,大離明麵上沒有向民眾普及神詭異事,陡然遭遇此番變故的南奕,不知按此世規矩是否該報。
但一來是出於習慣,二來他要入書院拜仙門,不該隱藏此事,便來了縣府報稟,好為此事留個關乎自己的檔案。
順帶著,南奕也想親眼看看大離官府,究竟對神詭異事抱以怎樣的態度。
凡人官吏對神詭之事諱言推說,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倒是可以理解。
但畢勝克的一句“各村自治,從來不交半分賦稅,與我南山何乾?”,讓南奕恍然明悟:此世修行者與世俗王朝,早已有著穩定的生態,不僅截然不同於前世天夏,亦與他曾經看的那些仙俠小說之背景,相去甚遠。
換句話說,官府麵對神詭異事時的作為,輪不到南奕指手畫腳。
南奕沉默片刻,揭過此事。
他另行說道:“南石村為妖人許洛所屠。不過,事變之時,因我意外覺醒有天賦神通,在許洛獻祭時給他添亂,亂了其陣腳。”
“還有度厄仙門的道長,趕來了南石村。如此種種機緣巧合下,僥幸令得許洛授首、屍骨無存,倒是不必再費心通緝許洛了。”
畢勝克聞言,先是一怔,旋即麵色變化極其複雜地說:“妖人已死?你、郎君你如今也已得了神通?”
南奕輕輕頷首。
畢勝克麵色頓時古怪起來,既想就此恭敬三分,又覺適才沒太重視南奕,此時再來惺惺作態,唯恐反惹嫌棄。
還好邢捕頭也在一旁。
身為積年老吏,邢捕頭全然沒有麵皮顧慮。聽見南奕覺醒天賦神通已非凡人之身,他立馬態度恭謹道:
“郎君覺醒神通,誅此妖人,既是為鄉親複仇,也是為民除害,委實義舉無疑。不知郎君可願來武安所任職?我願退位讓賢,請郎君任南山武安所長,捉賊緝盜,整頓治安,為我南山百姓謀福祉。”
畢勝克也忙道:“妖人伏誅,大快人心。郎君既誅妖人,自是有功於百姓,有功於南山。本官稍後便寫信,上書郡守,請郡守賜君官身,名列紫冊。”
紫冊,即為大離官員名冊。
但南奕聽了,隻禮貌性地微微一笑。
畢勝克與邢捕頭,這兩人看似折節待士,實則全然在蒙他,欺他是萌新。
此世修行,正道隻在九大書院。這兩人不說此節,隻請南奕做官,任南山武安所長,卻非是真心實意地為南奕著想。
隻能說,畢勝克與邢捕頭,許是存了小心思,讓南奕留任南山,便可以讓他們在南山縣待得更有安全感些,方便日後請南奕處理一些不甚厲害的詭靈精怪。
南奕微有猜測,卻懶得多想,無心追究畢勝克兩人究竟是何心思,隻反手從懷裡摸出了度厄令。
他也不說許洛究竟是被他反殺,還是為度厄仙門道人所殺,隻是開口道:
“我昨天遇到了一位度厄仙門的道長,他給了我一塊度厄令,讓我持此物來縣府開具路引。順帶著我自身也還有一事,卻是改換戶籍名牌,更易姓名,想在今日一並辦理了。”
改名之事,南奕原本是想等歲考成績下來,再請講師朱獻代為請托。
但既然眼下得了度厄令作為虎皮,自是不必再請朱獻費心,可以省些人情。
而見著度厄令,邢捕頭尚且有些茫然遲疑,曾經也是九大書院學子出身的畢勝克,卻是真正驚到了,滿是豔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