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號,南天大祭。
南天城中飄起了微微細雨。
雨很細,點點滴滴,幾乎不濕衣。
站在圍觀祭禮的人群中,南奕沒有撐傘。
不僅是他,其他人也都沒有撐傘,隻默聲看向祭禮中央的社稷壇。
社稷壇前,楚狂生點上三根大香,向司魂月宰行禮祭拜後,誦讀悼文,一一念出本次無辜死者的姓名,並表示沉重哀悼。
接著,郡府百官,開始齊聲輕誦《玄蒼歸寂頌》,祝福亡者於陰世安息。
南奕靜靜注目祭禮。
說他自私自利也好,說他冷酷冷血、並不視異世百姓為同胞也罷,對於本次遭受牽連的無辜死者,南奕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但他承認,這些無辜死者,確實是因其驚動明尊,引來魔修覬覦,方才會受到牽扯。
南奕並不自責。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他修行不久,還隻是個自身難保的小修士,且非是自己有意害人,南奕自不會為此自責。
但他感到壓抑。
一種弱肉強食世道下,百姓無力自保,隨時有可能成為被殃及之池魚的壓抑感。
他又想到南石村,想到原身親人,以及原身熟識的村民,死於許洛之手不說,還死得十分輕飄飄,幾乎沒點實感便丟掉了性命。
百姓之命如草芥。
死得輕巧,亦無須在意。
莫看自己隻是冷眼旁觀,而楚狂生正領著郡城百官正在行南天大祭。
但南奕覺得,除去懊惱南天塔破,進而出現失職外,楚狂生心中,對於這些百姓之死,當是一點心理波動皆無。
南奕微垂眼簾。
這次的無辜死者,是受南奕牽連。
但在南天城之外,定還有著諸多百姓,死於非命,且死得格外輕巧。
南奕認為,此次南天城無辜死者,之所以會受牽連而死,錯其實不在他,也不在永恒明火教。
真要說道的話,錯在此方天地。
雖說司牧月宰證道後,創下龍氣法禁,可以約束神詭、分離仙凡,儘可能地保護凡人百姓。
相較於前世不少仙魔之世界觀,此世民眾,也已經頗為幸福,能在龍氣法禁庇護下,形成秩序,發展文明。
但南奕覺得,此方天地,還是缺少一些東西。
比如天劫,比如業力。
或許,唯有殺戮百姓會積累業力,積累業力會招致天劫,方能令此世修士,當真重視起百姓性命,而不會視作草芥,想殺就殺,想害就害,幾乎無甚顧忌。
可惜,唯有證道月宰,才能改易此方天地之法則。
於眼下的南奕來說,這些念頭堪稱妄想,還太早太早。
南奕隻得將相應念頭深埋心底,然後又在心中,給永恒明火教記上了一筆。
找不了世界的錯,便隻能先算在永恒明火教賬上。
但看著眼前的南天大祭,南奕心中一動,忽而來了一股強烈的靈感。
內功造勢之事,具體該如何做,有著楚狂生代為操心。
楚狂生隻讓南奕寫信給謝北河,將現有存稿儘快放出,每日更新,並將每期印模寄到郡城,在郡城大力加印。
此外,亦請謝北河來了郡城,以明報主編身份,守著南奕更新,快速排下後續明報內容。
作為南奕擊殺顧永擇的獎勵,除去為南奕內功及明報造勢外,楚狂生還從趙家大小宅院中,選出一處賜給南奕。
不僅可供南奕居住,還能讓南奕親友跟著落腳。
南奕有著墨精點點代筆,碼字並不用太費心思,近幾日正以此世寫書人驚呼不可思議的速度,快速推進著《大離雙龍傳》的內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