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宮宴(五)(2 / 2)

“哈哈,還得是陛下您,後代都這麼有出息。”

“可不是嘛,我們就不行了,家裡養了一群草包 。”

恭維之聲不絕於耳。

但皇帝並不買賬。

“是嗎?攤上個暴君,也算有福氣?”

陳國公:“這……臣以為,既然能被尊封為武皇帝,想來這位陛下應該也是一位雄主,隻是世人愚昧,未知全貌便加以揣測,將惡名強加在他身上罷了。”

“雄主?也不見得。”

皇帝完全不抱任何希望,“那些個活著的時候是個酒囊飯袋,死了卻能得個武皇帝諡號的,這種先例也不是沒有,誰知道他這個武皇帝是怎麼來的。”

對這種沽名釣譽的廢物,皇帝實名嫌棄,連帶著這個有可能也是沽名釣譽的後代一起嫌棄。

也不怪皇帝擔心,因為這麼不要臉的人,以前還真有一個。

那位武帝為人好高騖遠、好大喜功,一直以為自己是不世出的明主,隻需要略微出手就能重現漢武雄風,居然完全不做任何準備就命大軍北上去攻打匈奴。

結果當然是大敗而歸,差點連京城都丟了,害得中原大地滿目瘡痍,百姓流離失所,間接導致了王朝的覆滅。

就這樣一個人,活著的時候對天下毫無貢獻,隻是因為有個好麵子的兒子,死後居然就能得到武皇帝的諡號,簡直是蒼天瞎了眼!

皇帝覺得,自己這個後代既然能被評價為暴君,諡號卻能得個武帝,想來和前前朝那個是同樣的情況。

丟人呐。

“這下好了,暴虐還不算完,還好大喜功?還弄虛作假?”

皇帝都氣笑了,皮笑肉不笑的。

他指著皇子們不疾不徐地說:“聽好嘍,要是讓朕知道,這是你們當中的哪一個,或者是誰的後代,你們就給我守皇陵去,永世不許回京。”

皇帝說這句話時,語氣非常平靜,這也讓眾皇子明白,皇帝是認真的。

一旦這個精怪說出他們當中誰是燕武帝,皇帝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這下有心奪嫡的皇子都繃緊了皮,生怕鍘刀落到自己頭上。

不過這次就沒人敢出口保證了,免得之前大皇子二皇子尷尬的情況再在他們身上上演。

當然,所有的慌亂都是屬於前排的,謝昭他們這些排行靠後的皇子們,連座位都在哥哥們的後麵,跟皇帝之間隔著好幾排人,那叫一個歲月靜好。

謝昭甚至有點找回了當年上學的時候,坐在大後排的快樂。

他和十皇子毫無負擔地嗑瓜子吃螃蟹。

這可是中秋的螃蟹,還是進獻到宮裡的,彆提味道有多鮮了,謝昭吃得頭都抬不起來。

期間他還想偷喝兩口十皇子的黃酒,被十皇子用筷子打了手。

“去,父皇不讓你喝,我可不敢觸這個黴頭。”

謝昭不死心,低頭小聲抱怨:“我說十哥,你也太死板了,咱倆離父皇那麼遠,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再說了,現在誰還有心情看我啊。”

不都在看屏風呢嘛。

他就是偷喝一斤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十皇子把酒壺拿走,對謝昭嚴防死守:“你想都彆想。看是看不見,可一會兒你要是喝多了,那傻子都能看出來!”

然後還得連累他一起吃瓜落。

十皇子才不乾這種折本的事兒。

他指著屏風說:“快看,有變化了。”

剛才屏風上那個自稱沐沐的精怪,說完燕武帝三個字之後就從屏風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極為恢弘大氣的音樂聲,和偶爾閃過的幾幀皇宮的屋簷。

屋簷上的脊獸似乎曆經了滄桑,但至少依然矗立在那兒,可本該由重兵把守、森嚴肅穆的皇宮卻空無一人,卻連一個侍衛的影子都看不見,仿佛一夜之間,皇宮就變成了一座空宅院一般。

“這,這是怎麼回事?”

“人呢?侍衛呢?內侍呢?”

“這精怪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這精怪動用法術,將皇宮裡的人都移走了?”

“胡扯,咱們待的這地兒難道不是升平樓嗎?明明這麼多人,可那屏風裡的升平樓是空的!”

沒錯,就在他們議論的這麼一會兒,眼尖的人已經發現了,其中就有升平樓的畫麵,但那裡同樣空空如也,而且看起來還有一絲……破敗?

君臣幾人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皇宮是前朝皇帝遷都時蓋的,距今也就一百多年,年年修繕,怎麼也不至於到了破敗的程度。

況且大家都在升平樓裡坐著呢,這,挺亮堂的啊,裝飾得奢華又不失大氣,合該是皇宮大內的氣度,跟屏風上的完全不一樣啊。

那這是怎麼回事?

眾國公們實在是搞不懂這是什麼原理,往常在戰場上計策百出的聰明腦袋,也都成了擺設一樣。

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太妙。

“因為這是後人錄製的啊。”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時,少年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