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兩天後梁家遞來消息,說人命案已經被大理寺接了。是通州的一樁命案,當年被斷的凶手家人覺得冤枉,正控訴無門遇到這個機遇,急忙到衙門跟前跪著,一個時辰內狀紙就拿了進去。

想來左少卿大人安然無恙。

梁氏整整哭了一個下午,傍晚眼睛腫得像兩個桃子,拉著鏡熙的手絮絮叨叨說了許久的感激話語。

還是她丫鬟提醒說堂小姐該用晚膳了,不然要餓著。她才驚覺,慌忙道歉著離去。

翌日梁家送來整整一車的年禮。另附一封梁太太親自寫的信箋,滿滿三頁紙表達的都是感激之情。又道如今時節不合適,不好登門道謝,待到日後平靜了必然親來。

內有一沉甸甸的兩尺多見方的箱子,在信中言明是給穆家堂小姐的。

箱子打開,珠光璀璨。裝的滿滿當當全是時新的各種首飾。都是京中最好的珍瓏閣打造,價格不菲。平常家中小姐們有個一兩件就十分高興了,梁家也不知道短時間內如何湊到的,居然滿滿一匣子。

穆靜愉收到東西略看了眼便讓人送到鏡熙屋內。又忍不住去了如福堂,關上門悄聲問梁氏,那些珍瓏閣的首飾哪兒來的。

梁氏有些赧然,揪著帕子聲若蚊蚋,“想來是我妹妹的嫁妝。湊了三四年,再加上母親和姐妹們原有的,應當差不多了。”

這和穆靜愉原先的猜測差不多。她不由嗔道,“你們怎可如此破費。熙姐兒小孩子家家,怎能擔得起這樣的禮。”

熙姐兒如今已經十三,嫁妝家裡已經給備著了。平日裡也不需要那麼多華貴首飾,梁家給她的著實太貴重也太多了些。

梁氏忙說:“你可彆這樣講。眼看著就要過年了,父親能否回家過年都是個事兒。若非熙姐兒幫忙,讓我們知道他還好生活著,我們這個年都要過不下去。更何況家中母親近日來擔憂過甚身體不好,若非知道了父親好好的,她怕是直接要這樣垮下去……熙姐兒幫的忙,便是讓我家一起給磕頭都是使得的。不過是些首飾而已,萬萬不足以表明我們心裡對她感激的萬分之一。也是你問起了,我怕你疑這些首飾來曆不正,這才與你細說緣由。若你隻因它們是這般湊起來的就不要了,我、我便是往後也無顏見家裡人,不敢回娘家了。”

說著又要落淚。

穆靜愉有些無奈地連聲勸慰著。

和這位伯夫人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以前怎就沒發現她那麼愛哭呢。往後和她說話可得注意點了,免得她哭了太多傷到眼。

順意齋的正屋是三闊五間房。當中明間做小廳,掛山水魚鳥畫。左次間是書房稍間為臥室。右次間可待客用,當中是八仙桌,窗邊置山形圍子羅漢床,床上有炕桌。再稍間則是櫃子和許多放置衣物的箱子。

箱子送到順意齋後,鏡熙打開,一眼就看出這些東西是珍瓏閣所出。

原因無他,此處乃是寂王產業。

寂王曾經無數次拿了珍瓏閣精心打造的新款首飾,讓她挑選。美其名曰隻有她才有資格佩戴這些頂級工匠所做的飾物。

她素來不喜佩戴太多首飾,無奈他總要硬塞,隻得每次勉為其難地略撿幾件。

他便露出高興模樣。

鏡熙想著,若寂王要用太後娘娘佩戴珍瓏閣的首飾作為噱頭來宣傳,也並非不可以。她不是小氣的人,他想借勢明說就是,何苦三番五次地這般。

不過這人向來是說半句藏半句的。

他不明講,她也懶得逼他直說。

因著見過太多珍瓏閣的首飾,且到她手上的每一件都比眼前這些要精致華美許多,故而鏡熙並不知道這些首飾在宮外有多麼貴重。

但她覺得得自己不過是幫忙出出主意而已,沒幫什麼大忙,實在無需對方送那麼多首飾過來。又恐如果原樣把東西送回去不合禮數,反而讓人覺得她瞧不起這些禮。

便撿了一支簪子和一對耳墜留下來,其餘的放回匣子裡,讓連翹送去給世子夫人。隻道是留下的已經足夠,自己年紀輕,不需要那麼多的首飾。

穆靜愉很高興妹妹不是個眼淺的,將東西給了梁氏,明言是熙姐兒自個兒不要的,“她說留下的已經足夠。無需那麼多。”

梁氏想到堂小姐不同於尋常閨閣少女的沉靜自若的氣質,猶豫許久後,終是沒有堅持非要送過去。而是將此事一一言明寫在了信裡,交給身邊的管事媽媽,把箱子連同信件一起送回娘家。

穆靜愉得知那管事媽媽出府的消息後,狠狠誇讚了熙姐兒一番。

倒是讓鏡熙十分不好意思了。

她壓根沒覺得這有什麼值得誇的。

在後宮待久了,自然知道身處什麼身份便該做什麼樣的事情。多餘的不能強求也不能強留。

這天一早,袁氏匆匆來到瑞祥軒求見世子夫人。

家裡出了些事情。二弟未婚妻的父親、未來嶽丈被投入刑部大牢。一家人剛剛回京述職並不清楚京中具體情況,著急地喊她回袁將軍在京城買的宅子,商議對策。

畢竟家裡頭就她一個長年在京的,向她問個清楚明白比較妥當。

袁氏便央著世子夫人準她回家這一趟,順便幫忙安排車馬。

穆靜愉也沒料到忽而有此變故。

京中這段時間的境況已經略略穩定,雖則還有人陸續入獄,卻都不是自家相關的人,自然放鬆警惕。

陡然聽聞有隔了層關係的姻親出這種事兒,她不免也有些緊張,忙拉了袁氏的手說:“你莫慌。先回去看看,有事兒儘管與我說。這等大事,若非我現在身子不適合,定要跟你走一趟的。”

袁氏眼中含淚,“往日我對你多有不敬,你如今還惦念著我家……那時候都是我不懂事。”

穆靜愉看她不似以前那樣的犟脾氣,已經肯服軟,欣慰地拍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