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2)

今日場中奪目者眾多,聖上雖也出言表彰,卻沒有單獨宣過誰上前說話,賈環是頭一個。

不止年輕的世家公子們,連文官武將,王親貴臣,都不禁側目。

德祿立刻讓換了一首更歡快的慶樂,“陛下恩典,諸位不必拘束。”他這話說完,下麵立刻又恢複了十分的熱鬨,一派的攀談嬉笑,和意融融。

賈環一路被內侍恭恭敬敬地請到了高台大帳前,又由天子近衛搜了身,“請。”

禦前帳內現下隻坐了皇帝和三皇子,還有薛玄和水溶。

另有兩個空座,一位應當是五皇子,還有一位不知是誰的。

承湛帝正靠在扶手上和薛玄說著什麼,見賈環來了慢慢坐直了身子。

“學生賈環,恭請陛下聖安。”賈環不禁在心裡罵了兩句,前頭還在說腿酸,現在偏要他上趕著來下跪。

承湛帝神色和善,溫言道,“起來吧。”

“謝陛下。”賈環謹遵著麵聖的規矩,安分地起了身。

“抬起頭來。”

賈環微微抬頭,又不敢直視聖顏,隻好把視線注意點放在龍椅的扶手上。

水溶這才認出這是他當初在寧國府出殯那日上見到的人,“這不是……”感覺身旁薛玄看了自己一眼,他又立刻收了聲。

承湛帝見他容色絕塵,雙眸清明,言談舉止進退有禮,於是十分滿意,“果然是好孩子,見你年紀還小,可有字了?”

“回陛下,學生從前一病好些年,家裡老太太為著好養活,隻讓叫乳名,所以未曾取字。如今進了學堂,也請人擇了些字,隻是還未定下。”

水鈞知道他和薛玄親近,難免抱著探究之意多看幾眼,雖方才聽德祿說過他生得好,卻抵不上如今這一見。

水錚間隙中去後間更衣,回來便看水鈞正盯著賈環出神,“三哥?”

“嘖。”水鈞被他嚇了一跳,手上不自覺摸了摸耳朵,覺得有點熱,“你什麼時候出去的?不聲不響我都不知道。”

那邊皇帝心情大好,興致上來了便要給賈環賜字,一邊摸了摸下巴一邊說道,“今早起來看了兩句詞,有一句‘庶幾夙夜,以永終譽’我記得清楚……再添個‘儀’字,取品容端美之意,夙儀二字可堪與你相配。”

這是天大的榮耀,賈環立刻跪下道,“學生叩謝吾皇聖恩,萬歲安康。”

底下的人雖不知上麵的境況,卻也能看出聖心大悅。

“你姐姐入宮多年,品德出眾,侍奉東宮亦十分儘心,很得老聖人喜愛。屆時省親歸寧,你們也好聚聚思親之情。”

賈環知道大姐姐性子賢德敦厚,又精通詩書文采,得寵也是應當的事。

承湛帝想了想又道,“德祿,將上好的文房四寶與貢墨備上兩份遞到榮國府,賜予他們兄弟二人,以表嘉獎。”

府中上下都麵上有光的事,賈環自然謝恩還來不及,隻恨怎麼方才不叫寶玉一起上來,偏讓他一個人在這跪來跪去的。

好在皇帝身邊的德祿很有眼色,記著他身子不好,連忙扶了又扶。

承湛帝後又溫聲問了些讀書認字之事,也皆是應對得宜。

等賈環謝完恩退回席上,寶玉擰著眉頭一臉擔憂,“怎麼了?可是聖上怪罪什麼了?都問了什麼話?”

“好哥哥,你回去就等著老太太、太太誇你罷,老爺知道了也高興。”他將陛下為自己賜了字,還另有賞賜回府的事兒告訴了寶玉,果然他頓時笑意滿麵,轉憂為安。

“難怪去歲冬日裡咱們去清虛觀祈福,那張老道見了你直說你命好,前幾年受災受難都是應的,隻管後福無窮。”

寶玉又挨近了賈環,小聲道,“如今除了兩位皇子,隻有永寧侯和北靜王,還有定城侯的字是聖上親賜的。”

“現下又多了個你,瞧你福氣多大。”

賈環心裡歎了一聲,怕今日太惹眼了招人記恨,隻事情已經發生了,隻能往後更低調些才行,於是笑了笑道,“西門外牟尼院的師父還說我恐怕後嗣艱難,坎坷不定,這你怎麼不論?”

那院中有一位釋音師太,極精演先天神數,他和寶玉一道去上過香。她見賈環有緣,便為其批了一卦。

隻是卦象中解出來有兩句不太好,二人回府也並未敢告知老太太。

“批命這種事,咱們隻撿好的聽也就罷了,其他的也說不得算不算數。”這話說起來有些忌諱,寶玉便連忙扯開了話頭。“隻是你這字卻好得很,老爺不知多高興呢。”

他們兩個都得了聖上賞賜,環兒還被賜了字,老爺也能高興些日子,免得回來又責問他功課。

賈環思量著自己才得的字,沒琢磨出聖上有什麼彆的提點警醒之意,才慢慢放下心來。

等回過神來又發覺口乾舌燥,遂牛飲了兩杯清茶也不解渴意,正巧禦膳司的人給眾人送了楊梅甘茶來,他喝下才舒服了。

“這會子怎麼賜了這個下來,都要散席了。”

“滋味倒不錯……”

聽著旁人絮絮的討論,賈環盯著盞中溫涼清甜的淡紅茶湯發了會兒呆。

“明日巳時一刻開始狩獵,陛下親自觀圍。還請諸位今日回去好好歇息,一舉奪魁,晚間還有專為各位公子準備的夜宴在西營恭候。”

高台上的天子起身離去了,眾人自然又跪送一番,直到儀仗隊消失在視線中。

將要散席,周圍人群便有意無意湧向賈環身旁,無論是世家子弟,還是青年貴族,都有湊上來說話的。

賈環好聲好氣與他們客氣恭維了半晌,最後還是靠在寶玉肩上裝得要暈不暈的,又被賈蓉賈薔二人半抱半背著擠出人群,這才躲掉。

他也實在是累了,就直接趴在賈薔背上睡著了。

“環兒今日定是勞神了,所幸晚上不是什麼正宴,若有人問起就說他身子不適去不了了。”

回到帳中把人小心放到床上,賈蓉幫著脫靴去冠解了抹額,寶玉給他蓋了被子,“也隻能這樣了。”

烏雲和雪球出去玩了,不然這兩個大半天沒見賈環,定然要鬨他玩耍。

“得了,我們都出去,他這會兒指不定睡到什麼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