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路,“靖和傳媒”規整的招牌逐漸出現在視野中。這裡遠離市區,方圓百裡都是荒野和工廠。從樓頂蜿蜒而下經年累月的水漬,大樓灰色的外牆剝落,露出的牆皮長滿油綠的青苔,在遠處看,簡直像極了一座亟待拆除的危房,也像探險者愛去的鬨鬼廢樓。
大樓連著陰雲連綿的天,恍惚之中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個忽然間變得一無所有的失魂落魄的傍晚。
記憶中那座灰敗殘破的大樓愈發靠近,簡暮油然產生荒謬的近鄉情怯感。溫白沒來得及讓他後悔,就徑直開進了連保安都沒有的大敞著的大門。
“真破啊!”從小到大吃穿用度無一不精致的溫小少爺發自內心地感歎。
外觀雖破,但樓內的裝修還算有格調,前台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妹子,問清兩個人來意,連忙致電內線通知老板。
不一會兒,老板的總秘親自下樓,引二人上到十一樓會議室。
會議室裡已經有三個人在等著了,其中坐在會議長桌中間的alpha見二人被總秘請進來,攏了攏西服的前襟站起身,朝走在前麵的溫白伸出手。
“你就是隴峯的溫總吧?幸會幸會,我是靖和的總裁,鄙姓韓,名雲霽,今天早上給你打電話的是我。”
溫白和他握了握手,向他介紹了簡暮。韓雲霽朝簡暮伸出手,卻遲遲得不到回應,一仔細看,發現麵前這個更加適合簽約靖和出道當明星的omega老板竟然在走神。
溫白見狀不對,伸出手肘戳了戳簡暮,後者連忙回過神,自從進入這棟樓開始,臉色就像被十個人群毆了一天,現在勉強扯出來的笑比哭還難看,和韓雲霽握了握手。
收回手,韓雲霽若有所思地盯著簡暮的臉,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簡總,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我感覺你好像有點眼熟。”
如果換一個人,或者換一個環境,這句話格外容易被誤解為輕挑的alpha對omega的調戲,但簡暮知道,韓雲霽沒有在開玩笑。
他們還真見過,在六年前,在這棟大樓,而且就在這個會議室裡麵,簡暮和霍予安協商好聚好散,身為老板的韓雲霽當時關心當時公司裡最有發展前景的藝人的感情生活順便看戲,過來看熱鬨,和簡暮有一麵之緣。
他們當時都比現在年輕,這幾年簡暮變化尤其大,不怪韓雲霽沒能一眼把他認出來。而且認不出來才好,如果被他發現收購方是被自己看過熱鬨的自家員工的舊情人,那怪尷尬的。
幾人笑談著入座,總秘端來茶水放在桌上。
靖和的收購案自始至終都是溫白一手操辦,這場最終的談判和簽約都由他完成。簡暮隻負責喝喝茶胡思亂想,偶爾和靖和的人聊幾句。
這間會議室和記憶裡區彆不大,隻不過六年前簡暮看到的會議室更淩亂一些,他推開門時,裡麵充斥著被霍予安泄憤撕碎的白紙,混雜著摔破的陶瓷茶杯和茶水,浸透了紙張,臟兮兮地胡成一團。
霍予安衝經紀人大發脾氣,幾乎要上手,被隊友們死死攔著,不知誰發現了門口的簡暮,大喊一聲“來了!”。
看到門口表情空白的簡暮,霍予安眼睛突然放出光亮,仿佛絕境中的人看到了照亮他全世界的希望,眼中的光芒熠熠生輝,渾身都充滿了敢與所有人為敵的勇氣。
但簡暮親手澆滅了他所有的希望,乃至踐踏了他的尊嚴。
簡暮天馬行空地想,那時候霍予安把自己踹骨折的桌腿是哪根?
當時霍予安差不多站在今天靖和韓總秘書所坐的位置附近。
——是了,應該是他十一點鐘方向這根桌腿,看上去真硬真粗啊,怪不得能讓一個年輕氣盛的alpha把自己的小腿踹骨折。
“簡總。”
忽然被喊了名字,簡暮沒能收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