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2 / 2)

“前輩,”她眼巴巴的望著東門出雲,“這客棧的其它房間……也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真不是她眼皮子淺,實在是這幾天睡帳篷躺沙地吃沙子的日子把她折騰壞了,做夢都想著高床軟衾呢。

晚上睡不好,白日裡還要騎著駱駝趕路,那駱駝走得又慢還有味道,又曬又薰得快把她變成一坨酸菜乾了。

“你想什麼呢?”東門出雲睨她一眼,“你當我這是皇宮大院嗎?”

“這屋子闊氣得也和皇宮大院差不離了……”淩雲公主嘟囔了兩句,拉了個繡凳坐下,“您過得這逍遙日子,可比我師父快活多了。”

“你師父那是不懂享受,非要自己折騰自己,怪不得旁人。”東門出雲不屑,“這次他把自己折騰傷了,正好歇下來修養,倒是正好了。”

淩雲公主不服氣,“我師父那是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我父皇送給了他許多金銀玉器、奇珍異寶,都被他丟到倉庫裡積灰了。他心無旁騖,一心助我父皇鏟除逆黨,還政治一片清明,盼天下得以太平。這次也是那些逆黨太過頑抗,我師父才受傷了。再說,我師父今年才二十有一,那元十三限都是成名了幾十年的前輩了,最後還不是敗在我師父手下?我師父雖然受了傷,但這一役終究還是我師父贏了,這往外說一句,誰不說我師父是個天縱奇才英雄人物?”

她嘴唇一張一合,嘴皮子也利落得很,滔滔不絕據理論爭,勢要為師父在他友人這裡正名。

東門出雲被他一口一個“我師父”鬨得腦殼疼。

“行了行了,以後我會把你這番好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你師父的,必讓他知道他的徒兒對他有多敬仰尊崇。”東門出雲擺了擺手,“你還是先告訴我,你一個堂堂皇子,怎麼搖身一變成了公主,還要遠赴蒙古和親?”

聽到他直接點開“淩雲公主”的真實身份,一旁沉默聽著的薛同義和宋向明對視一眼,下意識肅正了表情。

“嘿嘿,”“淩雲公主”憨笑一聲,“前輩您先告訴我,您是怎麼看出我的身份的?您以前見過我嗎?”

“不對呀,”他又抬手摸了把臉,“我易容了呀。”

東門出雲眸光微閃,“我不僅見過你,我還知道你叫趙決,小名撅撅,今年十六,十二歲開始跟著你師父學武,晚上餓肚子摸黑去廚房結果一頭栽進了水缸裡,練了半年的弩箭才終於不被後坐力崩得一屁股坐地上…… ”

“前輩您彆說了!”假公主真皇子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一邊警告性的看了眼一旁的薛同義和宋向明。

兩位聽到不得了的大秘密的武將頓時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什麼都沒聽到。

趙決困惑又氣惱,“前輩您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啊?我師父不可能和你說這些的!”

東門出雲搖搖頭,“這個告訴你可就沒意思了。閒話少說,你還是說說和親的事情吧。”

“還不是那該死的臭蠻子!” 趙決神情一沉,冷笑道:“還是蒙古王子呢,明明是個托生成人的色中餓鬼!剛到汴京就調戲民女、專橫跋扈又肆意妄為!我就想好好教訓教訓他,順便能打擊一番蒙古就好了!”

因朋黨之爭和三冗腐敗及崇文抑武等種種問題,大宋沉屙積弱,蒙古與遼國多年來時常侵擾犯邊。

若不是這兩國地界交際頗廣,二者也齟齬已久,雙方難容彼此忌憚,大宋也不能抓準機會改革吏治重煥生機。

然而蒙古與遼國明麵上沒有大動兵戈,暗地的侵擾卻沒有停過,大宋去書問責,蒙古與遼國隻說是本國流竄的賊寇,他們會儘快派兵繳費雲雲,之後就再沒下文。

對大宋而言,這種事情雖不至於傷筋動骨,卻也怪膈應人的。

近年來蒙古沒有什麼大動作,甚至隱隱有示好之意,此次還讓王子親自前來汴京遞交了和談文書,大宋自認禮儀之邦,也隻好捏著鼻子招待了。

而朝中主戰派許多,主張和談的卻也不少。

這些主和派倒不是全都懦弱怯戰,而是認為此刻不是良好時機,應該先休養生息壯大本國勢力,最後一舉進攻才有必勝的把握。

莫忘了,除了蒙古,還有一個遼國在邊上虎視眈眈著呢。

於是基於種種原因,這和談協議終究還是定下了。

但朝中自然有不少人對此不滿,其中一個還是身份尊貴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子,也是最有立場以及能力去乾擾此事的人。

“他們不是要和談嗎?還想要個貴女和親?那我就如他們所願、給他們一個尊貴的公主。”趙決雙掌一合,躊躇滿誌,“但要是公主到了蒙古,在他們的地界出了事,那就是他們藐視我大宋、戕害公主、意圖不軌!到時候也彆怪我們破壞協定、陳兵邊界了!

他計劃的這事兒父皇雖然沒有明麵上讚許,卻也沒有反對,還幫他圓了話,對外宣稱和親的“淩雲公主”是認養的宗室子女,為兩國和平自請和親蒙古。

因今上感她恩義,還特把自己幼女淩雲公主的封號給了她。

如此一來,和親蒙古之事就名正言順了。

啪、啪、啪。

東門出雲慢悠悠輕拍幾下手掌表示讚許,冷不丁又道:“那和親隊伍為什麼從我這兒走?就憑你的謀劃,直接北上也沒問題吧?”

這句問話一出,趙決頓時就像是一隻被人逆著貓禿嚕了的貓兒,蔫頭耷腦的底下了頭,吭吭哧哧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再看旁邊的薛同義和宋向明,兩個武將麵色發紅,眼神躲閃,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東門出雲。

這三人儼然都是一副心虛至極的樣子。

“怎麼著?”東門出雲立刻明白過來,粲然一笑,“你這是打上我的主意了啊。”

趙決更心虛了,摸了摸鼻子,吞吞吐吐的開口。

“藏寶圖的傳聞在南邊傳得幾乎人儘皆知,我也是想著順路過來看一看……要是確有其事,那不正好……那個……給國庫添上一筆嗎?要是假的,那多走這一趟也沒費什麼力氣不是?”

最後他挺直身體,義正言辭道:“但既然前輩您是我師父的至交好友,那我當然不能惦記您那點家當啊。還有那什麼南神還是南鬼的白天羽,他要是真敢來,我就讓人把他打回去!”

藏寶圖之事流傳甚廣,連趙決這個皇子都被吸引了,東門出雲早已預料到之後會是何等局麵。

財帛動人心,神刀堂白天羽也為藏寶圖北上,東門出雲早已收到了消息,對此並不意外。

不過倒也正好,此事一過,江湖上想必再也不會有南神北魔這個統稱了。

比起和彆人並列排名,他還是更喜歡一枝獨秀。

東門出雲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微涼,“免了,我還不需要你這麼個小輩護著。”

“再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身為堂堂大宋皇子,能替你去和親的人多的是,犯不著自己以身犯險。到底是你玩心太重,行事魯莽,等你師父出關,他必是要收拾你的。”

聽完東門出雲的話,趙決整個人又蔫了下來。

話題到此為止,幾人出了門,一眼就看到沈輕離從樓梯下走上來。

看到東門出雲,他那木然而冷漠的臉上仿佛有了一絲動容,黝黑的雙眼閃過一絲微光。

東門出雲瞧他一眼,“你怎麼上來了?”

這裡是三樓,沈輕離的房間在二樓,這人顯然不是回屋休息、而是特意來找他的。

沈輕離用所有人能看出的防備而冰冷的目光瞧了趙決並兩個武將一眼,這才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