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2 / 2)

青哲臉上洋溢著愉快滿足的笑容,欣慰地點頭,說:“我父母身體都挺好的,在部落裡也不缺衣少食,就是惦記著我和兩個幼崽,所以你大哥把他們接來聖湖住了一段時間。哎喲,老人家什麼都好,就是太寵愛幼崽啦!希圖都這麼大了,我父母還想幫他穿衣服、幫他擦臉!更彆提康兒了,簡直寵得我都看不下去——”

“母父,我那不是都沒答應嗎?我現在怎麼可能還讓祖父母幫忙穿衣服擦臉啊!”希圖聽得尷尬極了,趕緊叫停。

“好好好,我也沒說你答應了啊。”青哲急忙安撫。

敖泱幫腔道:“唔,希圖孝順,把祖父母照顧得很好

,快吃吧。”

小虎崽這才覺得好受了,繼續大口大口吃肉。

但是,紀墨聽得心裡非常不是滋味,因為他不可避免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但現在不能表現出來。他笑著說:“那也沒什麼,老人家總是疼孫輩的,沂兒他祖父也一樣,總要喂孩子吃東西,其實沂兒早就會自己吃了。”

青哲不知道紀墨真正的父母是在地球,因為這件事紀墨隻告訴了自己的伴侶敖白。

“哎,我都跟我父母說了,太寵愛幼崽不好,他們就是控製不住…唉,不過也不能怪他們,部落離聖湖太遠,他們又放不下部落的家,在聖湖住了半個月就趕著回家去醃製第一批蜜果肉乾,說是希圖康兒愛吃,我們勸不動,隻好送他們回去了。”青哲幸福地抱怨完後,為人子的責任心又讓他開始發愁,出於安全的考慮,他又不敢帶希圖敖康回部落,青哲羨慕地說:

“紀墨,還是你家好,我聽說你是有兩個姐、姐姐的,不像我,我父母就生了我一個,整天隻能惦記著我,唉~”

紀墨艱難地笑了笑,有些神情恍惚地說:“是、是啊

,獨生子女就是這樣,是父母生命中最重要的牽掛。”

“可不是嘛!現在他們不願意,不過等他們老了,我說什麼也要接他們過來!”青哲堅決地說。

紀墨覺得胸口發悶,有強烈的窒息感,因為剛才青哲的幾番話,徹底戳中了他藏得最深的痛苦和遺憾。

誰也不知道紀墨真正的來曆,除了敖白。敖白的笑容也早就隱去,他當然知道紀墨是真正父母的獨生子。敖白更加靠近了伴侶些,用力握住對方微微發抖的手。

——我不孝,我愧為人子。

紀墨臉色發白,腦海裡第無數次蹦出了這句話。

“嘿,革革又跑啦!”希圖大聲提醒道,容拓放下烤肉,馬上起身去追,邊跑邊氣呼呼地訓:“容革,你是不是想被綁起來啊?我看你是皮癢欠揍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青哲趕緊勸道:“好了容拓,革革他已經吃飽了,幼崽都是喜歡玩的。”

“哈哈哈~革革可真淘氣。”希圖看著不遠處的容家父子,哈哈大笑。

“其實也沒多淘氣,革革那是活潑可愛。”青哲立刻

開口,對於容革這個海陸混血兒,他從一開始就是真心疼愛。

幸好,話題就此轉換。

吃完了午餐後,幾個幼崽又是好一番的嬉鬨,紀墨滿腹心事,強撐著打起精神招待兄長一家。敖白幾次想開口帶狀態不好的伴侶回家,但都被紀墨暗中攔住了。

沒過多久,敖康玩累睡著了,蜷縮在青哲懷裡,敖泱主動開口道:“你們回去吧,我們這兒一概不需要擔心,都熟悉了的,有空再上來聊。”

“好,那你們先好好休息,有什麼事隨時找我們。”紀墨笑著說。

敖白問:“沂兒,先回家了,你希圖哥哥需要休息,明天再玩。”

小龍意猶未儘地說:“好吧,那哥哥,我要先回家啦,明天再找你玩。”

希圖今天起得特彆早,確實也玩累了,他點頭道:“隻要我在海島,你隨時上來玩都行!”

*****

紀墨一直努力維持笑臉,不願把情緒帶給旁人,直到

遊回自家臥室後,他才深深歎了口氣,用力拍打腦袋,悲傷又愧疚。

紀墨又想起了自己在地球上的父母。

“…呀呀呀,父王,這個貝殼弟弟會喜歡嗎?”小龍在隔壁房挑選要送給敖康的玩具,眉開眼笑,無憂無慮。

“這個很不錯,康兒會喜歡的。”敖白耐心地陪孩子說話。

“爸爸呢?爸爸,快過來呀!”小龍還想征詢一下紀墨的意見。

“噓~”敖白勸阻道,“沂兒,你爸爸在睡覺。”

小龍懂事地點點頭,小小聲地說:“知道啦~”他忙碌地在玩具架子上挑來挑去,不時征詢敖白的意見。

敖白知道紀墨不願意把負麵情緒表現給孩子看。

紀墨躺在床上,靜靜聽著隔壁房父子倆的小聲對話,再次深深歎了口氣,思考得頭都疼,迷迷糊糊睡著了。

*****

俗話說,有所思則有所夢。

憂心忡忡的紀墨剛睡著沒多久,就被夢境折磨著:

夢裡是紀墨鼓足勇氣對父母出櫃的那一個晚上,紀氏

夫婦聽完愛子的艱難坦誠後,傳統的老人完全無法理解同性戀、也不可能接受,瞬間覺得天都塌了,氣得渾身哆嗦大口喘氣,紀父回過神後,抄起棍棒就朝兒子身上招呼,完全失去了理智,如果不是紀母攔著,估計紀墨得斷幾根骨頭。

“彆、先彆打…爸你先聽我說…我、我是天生的同性戀…不不不,媽你彆誤會,我當然不是在怪你怨你…同性戀不是神經病,真的不是…”

紀氏夫婦是非常傳統的父母,一貫把聰明上進的紀墨視為驕傲、視為人生的第一大慰藉,兒子爭氣優秀,讓老人家相當有麵子,就在二老急切再三地催兒子找對象成家時——紀墨不想再瞞著,硬著頭皮出櫃。

幸福美滿的家庭瞬間愁雲慘淡,紀家的歡聲笑語徹底消失。

那一晚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深深烙在紀墨腦海裡,痛苦絕望得喘不過氣,往事曆曆在目,並且不可挽回,現在他已經在這個世界紮根、成家立業養育孩子,但父母不理解和痛心失望的眼神,總在午夜夢回時,被紀墨一遍遍憶起——

最重要的是:現在離開地球、離開了父母,身為獨生子,卻無法贍養父母晚年終老,這讓紀墨痛苦愧疚得無法原諒自己。

無計可施,無可奈何,隻能時時祈禱老天爺的庇佑。

夢境的深處,紀墨眉頭緊鎖,不安地囈語,拚命試圖解釋:“爸媽,你們先聽我說,聽我說…彆生氣,先聽我說完…同性戀真的不是神經病…”

敖白馬上被驚動,他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迅速遊過來,輕輕搖晃伴侶:“紀墨,紀墨,怎麼又做這個夢?快醒醒!”

——唉,他又想起地球的父母了。

這種情況發生過很多次,敖白從無措心疼到疑惑不解,後來還非常驚恐。

是的,敖白很害怕。

同時被嚇到的還有小龍,他跟著敖白遊過來,看著自己的爸爸在睡夢中痛苦囈語,小龍不安地遊到紀墨懷裡,無措地喊:“爸爸?爸爸?你快醒來,爸爸,你、你怎麼啦?”

“快醒醒。”敖白接連晃了好幾下,才將伴侶從夢境

中解救出來。

“呼~~~”紀墨睜開眼睛,頭痛欲裂,心跳如擂鼓,疲憊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小龍緊張地抱著紀墨的胳膊,擔心問:“爸爸,你怎麼啦?你為什麼哭?”

紀墨這才回神,勉強擠出微笑,摟著孩子安慰道:“爸爸沒哭,就是做了個夢而已,彆怕。”

“夢?”

“嗯,醒了就沒事了。”孩子太小,紀墨當然不想把煩心事告訴他,轉而岔開話題問道:“今天你伯父一家來了,沂兒玩得高興嗎?”

小孩子天□□玩,小龍立刻說:“高興呀!爸爸,弟弟真好玩啊,他那麼小。”

“就是因為他小,所以才是弟弟啊。”紀墨摟著孩子慢慢地哄,直到玩得筋疲力竭的小龍不知不覺睡著為止。

敖白一直陪伴在旁邊,看著孩子睡著後,他才關切地輕聲問:

“剛才又夢到你的地球父母了嗎?”

夫夫倆結為伴侶到現在,彼此早已經把一切坦誠。

“嗯,我又夢到了他們。”紀墨歎息,“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幸好他們的退休金都不低,我死後名下的一切都歸父母…希望他們晚年衣食無憂。”紀墨說到最後時,開始哽咽,這是他最愧疚擔憂的一件事。

敖白吻了吻伴侶的額頭,勸慰道:“彆想那麼多,海神會庇佑他們的。”

“不過,”紀墨打起精神繼續說:“敖白,我剛才居然還夢到了我‘自己’!我夢到自己被上司賞識,得到了一個很好的機會,去南市出差…”

紀墨努力回憶夢境中的一切,細細地告訴伴侶,敖白認真聽,雖然地球上的事情他不懂,但敖白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這麼說來,”敖白最後嚴肅總結道:“有個不知道誰代替了你、用你的名義活下去了?”

紀墨有些遲疑地點點頭:“根據夢境顯示,應該是。”

“一定是!”敖白喜出望外,總算鬆了口氣,說:“紀墨,那實在是太好了!你在地球上的身體已經變成彆人的,你的父母也沒有失去孩子——所以,你不可能回去了

,對嗎?”

隻有海神才知道敖白心裡隱秘深切的擔憂:他最怕的就是哪天醒來、伴侶突然回地球去了!那樣他肯定會崩潰的,更彆提可憐的敖沂了。

紀墨哭笑不得地看著伴侶毫不掩飾的欣喜表情,安慰道:“哪裡還回得去?早就回不去了,你不要胡思亂想。”

“我隻是怕你突然離開。”敖白坦誠地說。

紀墨吻了吻小龍的額頭,再握著伴侶的手,認真承諾道:“我已經回不去地球了,這裡就是家,你是我的伴侶,我們還有沂兒,我怎麼可能離開?”

敖白抱著伴侶,認真地說:“這就好,隻要你和沂兒健康平安,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也一樣!”紀墨拍拍對方的背,囑咐道:“我們一家都要健康平安,凡事量力而行,你千萬不要去冒險。”

“好,我不冒險。”敖白歉意道,然後滿懷期待地憧憬:“我們一起撫養沂兒長大,看他化形成家立業、看封海順利發展,我敖白沒有其它盼的,就這兩樣了。”

“真巧啊,我又跟你一樣。”紀墨打趣道,他心情好了很多。

敖白用額頭抵著對方的,眼裡都是笑意,“這是因為我們心意相通,海神真是偉大,安排你我結成了伴侶。”

“嗯,確實夠偉大的,居然讓我從地球來到了這裡。”紀墨戲謔道。

小龍睡前受到了驚嚇,睡著了還抓著紀墨的衣襟不放,一家三口親昵相擁,敖白輕聲道:“睡吧,我看著你們。”

“嗯。”有可靠信任的伴侶陪伴著,紀墨摟著小龍,很快沉沉入睡了。

敖白看著伴侶孩子的睡顏,心裡再度虔誠地說:感謝海神,讓我的生命中有了紀墨和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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