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與巨湖(2 / 2)

“好了,大概就是這樣。對了,狷獸的肉太硬了,你可以去摘一點酸柔草,烤肉或者熬肉湯時放一些,雌性才能咬得動。”甲最後又順便提了一句。

——哦,母父肯定咬不動這麼硬的肉!

“好的甲昂克,我現在就去摘酸柔草。”希圖興衝衝地起身,往密林邊緣方向走去,瑞一直注意著這邊,他大聲叮囑了一句:

“希圖,摘到了馬上回來,我們該回去了。”

“知道了,亞父。”

小虎崽知道酸柔草長在哪兒,這是部落常用的調味草之一,所以他直直地朝那個方向去了,可就在他手腳麻利地采摘著酸柔草時,不遠處的低矮灌木叢裡突然傳來了細弱的一聲:

咪嗚~~~隨後一隻異常小巧的白色毛團輕巧地往前蹦了過去。

希圖的眼睛驚喜的一亮:是咪嗚獸嗎?他立刻追了過去。

小虎崽早就看到部落裡的很多雌性都養著一隻了,而且看起來雌性都很喜歡的樣子;母父雖然從來沒有表現出什麼,可希圖覺得他也一定是喜歡這種白團子的。

咪嗚獸身形小巧、動作靈活,沒有養熟之前很難活捉祂們,小虎崽一心一意想著抓住一隻送給自己的母父,慢慢地離小河邊的獸人們越來越遠了。

*****

西西裡海的清晨。

紀墨從木床上睜開了眼睛、隨後又閉上,無意識地翻滾了幾下、甩動著尾巴,努力趕走困意。

當初為了能舒適地打滾,他和敖白特意把睡床的尺寸做得很大,雖然隻是普通的硬木床,可也已經是KingSize中的KingSize了。

此時他們的小家跟一開始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寬大的木床旁邊放著個四四方方的床頭櫃,上麵有個造型彆致的貝殼、頂部托著那顆最大最明亮的珍珠,權當床頭燈了,平時不用的話都是蓋起來的;

旁邊的石壁上立著一個高低簡易櫃子,上麵放著的是紀墨的收藏品,主要是珊瑚、貝殼、和各種各樣的鯊魚牙齒;

最後房間中間還擺放著一套桌椅,平時夫夫倆在家裡商量事情的時候就坐那兒。

又苦苦掙紮翻滾了很久之後,紀墨終於慢騰騰地遊下了床,拉開木門遊了出去,又轉身細心地把門關好之後才去尋找敖白的身影。

穿越魚感覺現在應該等於是地球上的早秋吧,清晨的海水涼了許多;不過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已經不能用之前的地球來作參考了。敖白昨晚還跟他提過,等真正的寒季到來之後,他們就肯定不能再居住在淺海了,之前選擇在海島附近落腳隻是因為初來乍到、還不清楚西西裡海洋深處凶獸的情況,現在總算是有底氣往深海處安

家了。

“唉~真舍不得啊,這裡剛剛才布置好。”紀墨難掩不舍地說,他們屋子裡的全部家具和生活用品都是倆人一點一滴鼓搗出來的,凝聚了很多的溫馨和成就感。

敖白安慰伴侶:“沒有關係的紀墨,等下個暖季到來之後,我們還是可以搬回來住,就當我們有兩個家。”

紀墨的腦袋慢慢轉動起來,他先遊到了珊瑚礁那兒找、敖白不在;隨後他又遊到瀉湖那兒去看、哦,敖白上去摘椰子了。

“早啊敖白,你總是起得比我早。”人魚趴在瀉湖邊緣的礁石上,慵懶地朝岸上的伴侶打招呼,自從早上不再有工作鬨鈴之後,紀墨的睡眠質量高了不是一點半點。不過人隻要沒有強大的工作壓力、儘量早睡,那一般也能自然早起。

此時海島的煙青色濃霧才剛剛散去,灌木叢上的露珠還凝聚在葉尖上。

“早啊紀墨。”敖白依樣道了早安,他一口氣摘了不少的椰子存放在樹下,方便伴侶隨時想喝上岸拿就可以了。

“敖白,來、我幫你把頭發綁起來。”紀墨變成人形,走到了白龍的身邊,示意其彎腰,用碎布條將伴侶的銀白長發整齊地綁成一束,他自己的則是早就打理好了。

敖白順從地彎腰。關於頭發,他之前十分擔心和不解:為什麼我的人魚總是想截短自己的頭發呢?是因為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紀墨再一次建議:“呐、我就說咱們都應該把頭發弄短,要是剃個板寸的話那多省事啊。”關於這一點他也很無奈,因為敖白無論如何都不肯妥協:不僅他的頭發不能動、還不允許自己的伴侶動。

“不、這樣就很好,我們天生就是這樣的。紀墨,你今天又頭疼了嗎?”敖白憂心忡忡地問。

“哦~沒有頭疼。不剪就不剪吧,我尊重你的選擇。”穿越魚說,他暗自歎了口氣。

一開始他以為是敖白也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至始也”這樣的想法,後來仔細地溝通過後他才明白,這跟孝道沒關係,敖白隻是認為:既然我們的人形天生就是這樣的、那肯定有它的道理,為什麼要人為的去改變呢?萬一截短了頭發身體出現什麼不好的狀況該怎麼辦?

紀墨又據理力爭了很久,然而都失敗了,最後隻好保持了現在的樣子。

“敖白,等一下吃完早飯之後,我們不如先去看看之前西西裡東大陸附近的那道海溝吧,回來還有時間的話就去深海找個合適的礁洞,把寒季要住的家提前布置一下。”紀墨和伴侶商量。

“嗯,寒季馬上就要到了,現在過去才能知道那裡的海水還有沒有異常。”敖白點頭同意,那道海溝目前就是他巡視封海以來碰到的最大的疑惑,可惜他們都不知道原因。

片刻後,他們正吃著早餐時,紀墨突然問:“你說水潭裡的胡大爺會不會知道原因啊?畢竟他是年紀那麼大的海龜,上次我忘記問他了。”

敖白不大有信心地說:“很難說,那隻海龜有些迷糊。海洋裡也有那樣的一類海龜,他們出生在偏僻遠離海洋獸人聚居地的海域,隻能從孕育他的海龜那兒知道一點事情;或者在很小的時候發生了意外,被迫離開了之前的家——所以,像那樣的海龜根本沒辦法知道那麼多事情。”

紀墨思考了一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有道理。所以胡大爺根本不是忘記了、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

這麼一想挺不是滋味的,也許胡大爺已經在那個水潭裡生活了大半輩子了?唉~

“他總說什麼惡龍惡龍的,也許他真的是曾經被哪條龍捉弄或者欺負過,不然說不出那些話來,你看他嚇得都不敢回大海了。”紀墨進一步分析著。

敖白怔了一下後有些尷尬地說:“…應該是調皮的小龍,或者是一些秉性惡劣的成年龍族。”

“如果下次有需要再上山的話,我們還去看看他好了,胡大爺一個人獨居怪孤單的。”就是要小心那道斷崖,究竟是什麼東西能對龍族產生那麼大的影響呢?連敖白印象中都沒有這種東西。

*****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們遊到了上次那個海溝邊上,這次的情況令他們更加的震驚了。

“居然…結冰了?”

紀墨目瞪口呆地望著前方結冰的一小片海域,凍得直打哆嗦,他不敢置信地遊過去摸了摸那透明的大冰塊。

“敖白,真的結冰了!”紀墨愣愣地遊回伴侶的身邊。

白龍帶著伴侶繞著結冰的區域遊了一圈,發現之前的那道海溝已經完全被包圍起來了。

“海神啊,這究竟是為什麼?”敖白有些懊惱地說,寒季還沒有真正到來,這裡的溫度就這麼低了、甚至都結冰了?

這種現象還是白龍小時候住在東海受寵時,他的父王告訴過他的一件海洋舊聞:很久很久之前,海洋族民們惹怒了海神,海神一怒之下就把大海的水都凝固起來了,溫度很低,非常多的族民們都死去了…

小白龍好奇地問:“那後來呢?”

東海龍王搖搖頭:“後來發生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流傳下來。不過父王猜想,一定是仁慈的海神不忍心他的子民受苦,所以解除了對我們的懲罰吧,不然也沒有今天的海洋了。

可現在是怎麼回事?海神又因為什麼發怒了嗎?

敖白和紀墨那天花了更長的時間、幾乎遊遍了附近的每一寸海,卻仍然沒有什麼收獲,最後隻能帶著無比沮喪失望的心情回家了。

*****

咪嗚獸看似腿短跑得慢,可祂靈活無比,小虎崽憋著一股勁追了半天,等他終於決定放棄了時,直起腰卻發現自己這次是真的迷路了。

“亞父~”小虎崽心裡恐懼地呼喚著。

天色漸漸地變得昏暗了,密林實在太大太大。希圖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確定方向,直到他隱約聽到了水聲時——哎呀~我終於回到這條河啦!

希圖邁著歡快的步子朝著水聲跑過去、急切地撥開眼前的灌木叢,他想一定要好好地向亞父道個歉,解釋一下自己這麼晚回來的原因。

開始,眼前並不是那條河,而是一個巨大無比、寒氣逼人的湖。

大湖周圍是低矮的草叢,沒有遮天蔽日的樹木,所以天色一下子又變得明亮了起來。

剛才希圖所聽到的水聲,是從湖中心發出來的,那個眼下正在劃水飛快地朝岸邊遊過來的身影——是一條龍,是一條白色的龍。

希圖揉揉眼睛,喃喃地說了一聲:

“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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