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禁凝水成冰(1 / 2)

敖泱看到青哲舉起的手心裡托著的紅彤彤的果子,他有些不大自然地甩了甩尾巴、低頭靠近聞了聞,一板一眼地搖搖頭說:

“這味道真奇怪。”

青哲有些尷尬地收回手,他以為果子是爛了還是怎麼樣、趕緊自己聞了一下,疑惑地說:“沒有壞啊,我摘的時候都是挑選過的。”

小虎崽嘟囔地吐槽:“母父,他是龍、不吃果子,就隻喜歡吃魚蝦!”

青哲點點頭、同意了自己幼崽的說法,他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我忘記了你是不吃我們的食物的。”

敖泱聽完後,心裡還是不得勁,他默默地看著草地上放著的那堆果子,突然覺得它們圓滾滾紅豔豔的還挺好看的。

——唔…真奇怪,他的領地周圍長了不少這樣結果子的樹,敖泱剛開始覺得那味道太刺鼻,還特意拔除了距離湖岸太近的幾棵;這些樹經常都會開花結果、引來蜂蝶鳥雀、然後墜落枝頭化作春泥,但是敖泱從來不去多看它們一眼。

“你很缺食物嗎?”敖泱忍不住過問了一句。

他實在是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個雌性每天都能過得那麼忙碌!剛開始是割草砍樹建木屋,差點把他領地上枯黃一些的長茅草全割禿了;木屋蓋好後他本來以為那

個雌性會休息一段時間了吧?沒想到對方又開始打上了湖岸四周那些果樹的注意!

那天早晨青哲小心翼翼地靠近褐眼白龍,好聲好氣地商量:“敖泱,你的領地上的果子全都已經熟透、馬上要掉光了,如果你不要的話、我可以去摘嗎?”

敖泱望著雌性眼裡滿滿的渴望的光彩,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了:“我不吃那種奇怪的東西,你要摘就去摘。”話音剛落,他就看到雌性的臉上幾乎是光彩照人的——至於麼?真是個奇怪的雌性!

青哲知道這種語氣就是問自己的,所以他頭也不抬地回答:“是啊,寒季要到了,我必須儘量儲存多一點的食物。”

唉~寒季暴雪會封閉密林,所有的野獸都會躲起來,每年部落裡的族人們都是挨餓過寒季的,甚至不少人被餓死凍死,所以在這之前拚命儲存食物幾乎是全族人的本能。

希圖的表情也很凝重,他飛快地把已經清洗好的一個背簍的果子搬到前麵日照強烈的地方去曬,解釋給敖泱聽:

“你不知道嗎?寒季會下雪的,那時就沒有辦法捕獵,而且大雪還有可能會壓塌房子,凶獸也會變得非常猖狂!”

青哲想到這裡時,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有心想開口問問敖泱、寒季可不可以放自己和幼崽回部落,可是考慮到對方十分沉默、看不出喜怒的性格,再加上彼此又沒怎麼說過話的情況下,他又不敢貿貿然提這種請求。

——誰知道這會不會觸犯這條龍的逆鱗呢?

敖泱看了看不遠處的那個簡陋的小木屋,若有所思地說:“我當然知道,寒季的時候湖水會結冰,不過那時候我一般就不上來了,湖底非常溫暖,魚蝦會更肥美。”

希圖看了看自己的母父,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說:“如果你寒季要回湖底不上來的話、那我和我母父怎麼辦?我們會凍死的,而且凶獸也有可能會闖進來,不如讓我們回——”

敖泱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立即冷冰冰地打斷小虎崽接下去的話:“不可以!你們必須繼續待在我的領地上,除非我讓你們走!否則~否則~哼…總之、你們不能走!”一想到以後這個大湖中又將會剩下自己一條龍,敖泱覺得糟糕透了,他憤怒得雙目圓睜、龍須顫動、還極具威脅性地俯身對著湖岸邊的母子倆發出了吼聲。

青哲立刻站起來,一把將希圖扯到身後藏好,緊張地打圓場:

“你放心吧敖泱,你彆生氣,我的幼崽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他不懂事,你彆生氣啊。”說著說著的同時,就已經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

沒辦法,那條龍發怒的樣子看起來真是可怕極了。

希圖也趕緊冒出個腦袋來訥訥地解釋:“我隻是擔心四周的凶獸會趁著你回湖底過寒季的時候偷襲我們而已,那樣我們就死定了啊,而且還沒有食物——所以,說不定等你暖季再上來的時候,我們都已經死了。”

這明明就是事實啊,你要是離開那麼長時間的話,坦白說、我還沒有能力對付凶獸、保護母父的。

“希圖!”青哲嚴厲地喝止出聲,無奈地覺得自己的小崽子對龍真是一點也不害怕。

敖泱的龍尾用力地拍打了一下湖麵、濺起了大片的水花,他有些生氣地說:“我剛才說的那是以前!我又沒有說這一個寒季也會回湖底過,所以你們根本不用擔心被凶獸吃掉!”說完他就猛的一個跳躍、潛進湖底去了,湖麵上攪動起來的波紋很長時間都沒有散去。

——哼~真是愚蠢!我以前是看著寒季的湖岸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連平時嘰嘰喳喳吵鬨不堪的鳥雀都躲起來了,那我一條龍還上去乾什麼?

“希圖,龍畢竟是龍,他高興的時候願意找你聊天、不高興的時候也許就會淹死你、咬死你、撕碎你。所以,你以後對著敖泱態度不能太隨意了知道嗎?彆忘了我們是因為什麼才要到這裡生活的。”青哲牽著小虎崽回了木屋,語重心長地教導他。

“我知道了母父,其實…敖泱也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小虎崽把玩著自己的獸皮裙低頭說。

青哲伸手幫幼崽整理一下衣服,謹慎地說:“母父知道,你跟他聊天什麼都聊、敖泱他也沒有實質性地傷害過你

——但是,我的希圖,你忘記了嗎?他是龍、是海洋獸人,我們是西西裡大陸虎族部落的成員,敖泱他和我們部落的很多勇士都發生過衝突、甚至部落裡的很多勇士都命喪於敖泱的龍爪下!母父隻想過安寧的日子,所以我先不管敖泱和部落的勇士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總之你給我牢牢記住:我們是無奈之下才來到這裡的,隻要你還想回部落生活,那就不能表現得和敖泱太熟絡!”

青哲是個心底裡非常有主意、獨立果敢的雌性,所以自從他追著自己的幼崽來到聖湖後,每天看著希圖和敖泱愉快地聊天時,其實他心裡都是非常焦慮、非常忐忑的。

小虎崽仍舊是懵懂地看著自己的母父,很明顯他還不能理解那些話的意思。

“希圖,你仔細想想啊。”青哲細心又耐心地教導自己的幼崽,“如果、母父是說如果,你的獸父他是為了保護我們的領地、在驅逐敖泱時被殺死了,那你會恨敖泱嗎?你會的。”

“然後。”青哲又一字一句地深入分析,“部落裡的一個小獸人不小心闖入了敖泱的領地、被龍囚禁了、他的母父不放心也跟著過去了——那個小獸人和他的母父非常不幸、很可憐,對嗎?”

希圖開始有點明白了,他點點頭,“是的,我們本來是生活在部落裡的。”

青哲再次深入:“那你說,如果部落裡的族人們知道我們在敖泱的領地上過得舒適又快樂、甚至還和敖泱熟悉到成為了朋友,那族人們還會關心我們的死活嗎?

還會願意接納我們回部落嗎?”

這就是青哲最擔心的。他肯定是沒有放棄想帶著幼崽回部落的念頭、因為部落才是他的家;如果不小心站到了仇視龍的族人們的對立麵上的話,那他們就真的永遠回不去了。

希圖徹底明白了,他有些煩惱地說:“母父,可是敖泱他說是因為我們部落的勇士們先挑戰他、所以他才還擊的啊…”

青哲更加頭疼了:怎麼辦?原來我的虎崽已經開始為敖泱說話了嗎?也不用多說什麼,就剛才那一句傳回部落都會引發軒然大|波!

青哲起身,把木屋的門關上,重新拉著自己的懵懂無知的幼崽坐下,下定決心要好好地跟他聊一聊。

——我當然也清楚敖泱不是完全的惡龍,可我和希圖不可能永遠住在這裡、遠離部落,部落才是我們的家。

*****

紀墨一整個晚上都沒睡覺。

雖然他最後累得閉眼就可以睡著,可下一秒總有山裡不知名的鳥雀的怪異尖銳的叫聲把他嚇醒,所以他又會立刻睜開眼睛,警惕地看著四周黑黢黢的灌木和叢林。

白龍一直都在沉睡,紀墨固執地抱著敖白的腦袋,他必須要聽到對方的平穩悠

長的呼吸聲才會安心。

“天快點亮吧,我要困死了。”紀墨用力地擰了一把自己大腿內側的軟|肉,用疼痛來迫使自己保持清醒,極度的倦意讓他的大腦木木的、沒有辦法轉動起來,還不停地打哈欠,流眼淚流清鼻涕。

所以,當濃墨般的黑夜漸漸消散、稀釋,天邊開始慢慢從黛青轉成煙青,然後再從煙灰轉成乳白、直至天光大亮時,穿越魚幾乎要對著清晨的山穀高歌一曲了。

“敖白!天亮了!”紀墨高興地通知了一聲,他的嗓音嘶啞又破音,難聽極了。

“喂~你還不起床?真能睡…你究竟是龍還是豬?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是龍豬!”

紀墨聽著山穀中清脆悅耳(夜晚聽著卻滲人刺耳)鳥鳴聲,心情也好了許多,他正在借著天光檢查白龍身上傷口的恢複情況。

“唔,挺好的,再養幾天就能好完全,龍的體質多強壯、免疫力多高啊,這點傷算什麼!”紀墨把白龍從頭到尾地翻看了一遍,非常欣喜於伴侶那彪悍的恢複能力。

他直起腰、齜牙咧嘴地舒展了一下身體,渾身肌肉骨骼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而無比僵硬難受。

“我的腰啊…”紀墨強迫自己扭動了幾下,隨後又蹲下去幫敖白翻了個身,讓

他以平時習慣的姿勢躺著繼續睡——幸虧這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狀況了,否則他又得急得冒火。

——我猜、敖白應該是在耗儘了全力之後就會陷入一場昏睡當中,以供身體去進行自我修複吧。

紀墨在附近的石縫裡、溪邊草叢裡尋找魚蝦,他不願意走太遠,就隻能和半個巴掌大的小魚作鬥爭了,圍追堵截了半天,才弄到勉強可以果腹的早餐。

“還是大海好啊,從來不缺乏食物,閉著眼睛都能抓魚。”紀墨盤腿坐在白龍身前,相當懷念的說,他用鋒利的指甲輕巧地吃著魚,其實眼下饑餓不是最要緊的、關鍵是他困啊。

紀墨吃完後,努力把敖白修長的龍身搬進了周圍幾塊巨石圍起來的隱蔽區域內,然後他自己背對著敖白握著木棒躺在入口處,開始閉目養神,眼睛都已經酸澀得睜不開了。

心裡有大事,所以也不敢睡沉了,紀墨保持著突然失去意識、很快又冷不丁清醒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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