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夢貪歡(1 / 2)

敖恪卻正色道:“大哥,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您儘管提出來,我改就是了。這個聖湖這麼漂亮,小弟我難得出來透透氣…”說到這裡時,敖恪停了下來,期待祈求地看著敖泱。

這個南海實際上的大王子,當然就是在轉移話題無疑。

敖泱又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他沒想到這個便宜弟弟是這樣油鹽不進、滾刀肉的性格,跟強勢冷硬的父親敖昆完全不一樣!

“不要轉移話題。”敖泱最不耐煩兜圈子,他直接提了出來,“敖恪,敖昆交給你的事情、你究竟辦得怎麼樣了?或者說敖昆還交代了其它的什麼事?”

敖恪看對話一點都沒有朝著自己預料的方向發展,再加上他已經大概摸清楚了這個傳奇大哥的脾氣,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再嬉皮笑臉,他隻得老實回答:“辦得差不多了,其實父王主要是叫我過來跟大哥好好親近親近,他說他老了,以後的南海要靠咱們兄弟幾個撐起來。”

這話說的,連青哲都愣了一下,心想南海其實是【你們的南海】,跟敖泱有什麼關係啊?

果然,敖泱莞爾,漫不經心地說:“撐起南海啊?那肯定是要靠你們兄弟幾個了。”明明白白的,他並沒有把自己放進去。

大白龍本來就不是在南海龍宮裡長大的,他早已經在陸地聖湖紮下了根,絲毫沒有想重回大海生活的意思,最多偶爾帶著伴侶孩子出海、去西西裡海島短暫遊玩一段時間罷了。

敖恪聞言,眼神定住了一個瞬間,臉上極快地扯起了一絲笑紋,但又在眨眼的時間逼迫自己壓下去,故作神情凝重地說:“大哥說笑了,南海怎麼會是——”

“彆裝了。”敖泱看得清楚,他撇嘴笑笑,隨口打斷,“敖恪,你也用不著再試探我,南海對我而言一點吸引力都沒有,我的領地和伴侶孩子都在這裡。你要是辦完事情,就可以回去了。”

這一回,輪到青哲徹底鬆了口氣:敖泱是他的伴侶,還是海族的龍,父母都還在世,要是真有那麼一天的話,青哲沒法開口阻攔伴侶回去探望父母,這算是他心裡的深

切擔憂——萬一敖泱回去南海探親,他父親硬塞給他一個海族雌性、那我該怎麼辦?

敖恪被當場戳破打臉,微微有點窘迫,但他心理素質極好、居然立刻又坦然笑了起來,“父王總誇大哥通透聰慧,我原先還不信,但現在我信了!大哥,我確實是想當南海龍王…哈哈哈這個想法我從小就有,但還是第一次敢說出口!哈哈哈哈哈…”

突然間,敖恪肆意痛快地大笑了起來,撫掌拍腿,狀若瘋癲。

正在吃東西的希圖瞠目結舌看著,心想你是不是瘋了啊?

“彆管他,他隻是憋壞了而已。”敖泱麵色不變,又給希圖遞了塊烤肉,催促他趕緊吃。

青哲十分尷尬,控製著不去看狂笑的敖恪,低頭喝湯。

“…哈哈哈哈哈~大哥,我確實想當南海龍王,但我在家裡時不能表現出來哈哈哈~還是來到大哥這裡好,想說什麼都可以!”敖恪把眼淚都笑出來了,一把抹淨,又暢快無比地直說:“大哥,我是不如你,我敖恪庸俗勢力

、貪慕權利地位,但沒辦法,我生來就是這樣的。這次來西西裡,其實是我和兄弟們爭寵奪權,激怒了父王,所以父王才把我打發來了西西裡,說是磨磨我的性子,哼…”

敖恪痛痛快快地說完後,麵不改色,又重新掛上了笑臉,開始啃烤蝦,把旁邊的青哲希圖看了個目瞪口呆。

最後,敖恪又結束了一頓蹭餐,心滿意足地摸摸肚子,彬彬有禮起身告彆:

“真不好意思,又叨擾了大哥一家,我母後死得早,記憶中竟然沒有多少跟家人一起進餐的記憶。坦白說,我在大哥這兒住著很愉快,居然有點不想回南海了,唉~”

青哲呆了呆,“你、你母後——”

“是的。父王這一生,實際上有過三個伴侶,我母後是第二個,但她生我的時候就去了。”敖恪心酸苦澀的低頭笑,再次抬頭時,他又變成了風度翩翩的恪王子,得體地笑著走了。

——敖恪生來就是南海龍族的王子,他始終都得回去的,西西裡,隻能是他生命中短暫的幾晌貪歡。

希圖呆愣愣地目送敖恪的背影,忍不住問敖泱:“亞父,他是不是瘋了啊?”

敖泱好笑道:“暫時沒瘋,不過如果下一任南海龍王不叫敖恪的話,他就得瘋。”

“當不當龍王就那麼重要嗎?”希圖十分不解。

敖泱搖搖頭,“對於普通的海族而言,誰當龍王都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對於有繼承權的龍族王子而言,他們一出生就會被推著朝王位靠近,努力學習如何當好龍王——所以,他們隻對當龍王感興趣,懂嗎?”

希圖似懂非懂,“啊?可是龍王隻能有一個的,到時當不成龍王的那些王子要怎麼辦?”

“前半生爭著當龍王,後半生思考為什麼龍王不是自己,然後就死了。”敖泱頭也不抬地回答。

他們在廳堂裡吃午餐,兩側窗戶大開,西西裡的陽光潑灑進來,敖泱眉目舒展地微笑著,側臉被陽光勾勒出一道金邊,溫暖和煦,照顧著伴侶用餐。

浮生若夢,大白龍孤獨漂泊了那麼久,他沒想到自己也能找到伴侶、有家有孩子、心也可以這樣的安寧踏實。

*****

西西裡海珊瑚叢

“聽說,海島上來了個長著翅膀會說話的小怪物?”

老龍王相當沒好氣地問,看敖白紀墨簡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比起之前堅持提出“輔龍王”一事時,現在隻是說話嗆一些的老龍王好多了。

紀墨忍笑道:“父王,那個長翅膀會說話的是個小鷹人,並不是小怪物。”

老龍王怒不可遏:“難道陸地鷹人就不是怪物了?我說錯了嗎?你們倆真行呐,剛送走了聖湖惡龍和陸地虎族、轉眼就弄了個鷹人回來!你們是故意想氣死我嗎?”

敖白好整以暇地解釋道:“父王多心了,收留雛鷹純屬意外,我們也沒有料到的。再說了,肖佑住在海島上,他還不會飛,應該礙不著父王您的眼吧?”

他們在珊瑚叢旁邊交談,兩條小龍就在珊瑚叢裡玩耍。

“敖白啊,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那個小鷹人有什麼好值得幫的?我前幾天遠遠看了他一眼,那小怪物的眼神可不像個雛鷹呐,他凶狠著呢,嘴巴和爪子那麼尖利,你們就不擔心他抓傷沂兒嗎?”老龍王這些話倒是動了真感情,以一個慈祥祖父的口吻說出來的。

敖白神色一凜,顯然老龍王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裡:

他願意幫肖佑一把不假,但他不可能不考慮自己的孩子敖沂。收留肖佑之前,這些醜話都是說在前頭的,一旦肖佑故意攻擊了誰,必將付出應有的代價。

“父王放心,沂兒的安危我們時時刻刻放在心上,我們現在不允許他到海島上玩的。”紀墨好言解釋道,他心想我怎麼敢?

初次見麵時,雛鷹襲擊紀墨的那一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沒有誰敢把肖佑當成普通幼崽看待,心裡都警惕著呢。

老龍王頭疼地擺擺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們都特彆有主意,我說什麼都沒用!輔龍王一事你們不同意,我也就不提了,但你們怎麼就是喜歡跟陸地獸人打交道呢?”

敖白正色道:“父王請放心,我們有分寸的,不會冒險。”

“這裡是西西裡,哪怕是看在龍果的份上,我們也不能跟陸地獸人絕對劃清界限——未知的總覺得是危險的,但熟悉之後也就不可怕了。”紀墨坦然道。

老龍王冷哼一聲,乾脆扭頭望向了珊瑚叢,看著兩個

孫兒玩耍,不想看忤逆的兩個年輕混帳東西,來個眼不見為淨。

小龍最近的狀態也不好,因為伯父一家突然回家,敖白紀墨又明令禁止他上島玩,於是小龍隻能留在海底,跟敖灃和容革玩。

然而容革還隻是個【多吃快長要胖胖】的小小幼崽,沒法和他聊天、帶著他玩遊戲,於是小龍的玩伴隻剩下敖灃一個了。

“沂兒,這個海螺你喜歡嗎?”敖灃獻寶似的捧著一個淡紫色混著釉白的海螺,遞到小龍麵前,難掩驕傲地解釋道:“這是我自己撿的!親自撿的!祖父昨天終於允許我出去巡了小半天的海,喏,送給你!”

兩個小家夥趴在礁石上,小龍好奇伸出爪子戳戳那個海螺,懂事地說:“可、可你不多啊,你沒有多,我好多的。”言下之意就是你隻有一個、自己留著玩吧,我家裡特彆多。

敖灃非常的感動,胸膛一挺,更加慷慨地直接將海螺塞到了小龍爪子上,非常有兄長風範地說:“沒事,王兄說送給你、你收下就是了!”

“謝謝,我好多的,回家吧。”小龍隻能收下,然後又招呼敖灃回家去,他知道敖灃不能輕易離開龍宮去外麵玩,所以很同情他——出去巡海、居然隻撿了一個海螺回來嗎?哎呀呀~

幾個長輩聊著聊著,突然看到兩個孩子肩並肩遊過來了。

“沂兒,小灃,怎麼不玩了?”紀墨好奇問,他最近也很擔心孩子的精神狀態,也明白孩子悶悶不樂的原因,但是他沒法把希圖單獨接過來,畢竟希圖是兄長家的孩子。

小龍揚了揚爪子上的海螺,終於有點高興地說:“爸爸,王兄給我的!”

旁邊的敖灃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他很喜歡敖沂,更加喜歡弟弟口中念叨著自己,萬分慶幸島上的那個陸地小野獸終於回家去了。

“是嗎?那你謝謝小灃了嗎?”紀墨十分捧場,極力想逗孩子開心。

“謝了,可、他說不用呀。”小龍微微皺眉,做了個不理解的攤爪動作。

老龍王和敖白一同笑了起來,成了家有了孩子,孩子就是最好的黏合劑和聯係的紐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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