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惡心。”
隨著劍身拔出,淋漓的鮮血灑了一地。
劍風掀起的威壓震得她退開幾步,直接往後跌到了謝明庭懷裡。謝明庭忙攬住展珂,把她扶穩,伸手一摸全是血跡。
“江襲黛,你在胡亂揣測些什麼。”謝明庭冷然。
“同你有何乾係,廢物。”
江襲黛一眼對她橫過去,目光又聚回展珂身上,還是翹了翹眼睛,語氣無端陰森下來:“這麼喜歡跪,本座不如斷了你的腿好了……怎麼樣,以後讓她天天抱著你走路,算是本座送你的。”
她先前還在笑著,隻是話音剛落,揚手一劍往下劈去,血煞之氣幾乎照亮了澄薄的劍身。
展珂心頭猛跳,她是素知這個女人有多狠毒的,與此同時,魚死網破地運起靈力往江襲黛傷處拍去——
關要之時,謝明庭卻把展珂往後一拽,害得她那一下偷襲被迫中斷。
鏗鏘一聲!
軟劍撞上了重劍,甚至沒有折彎。
江襲黛這一劍也沒有劈到展珂身上,被謝明庭出匣的赤金重劍擋住,護在展珂身前,分寸不讓。
看著那一對眷侶般相互攙扶的女人,是極為登對。
江襲黛到底不能完全毫無波動,心頭一陣發悶發酸,方才靈力又運岔了道,激得口鼻皆是血腥氣。
其實修為太高也有一些不好的地方,心緒一亂就容易傷著自己。
她想她這次回去,興許要歇一歇閉關了。
她不由得暗恨了片刻,最後狠狠往那重劍劍身上一劈,撞得謝明庭手腕一酸。
謝明庭繃緊了心神,以為她要再戰。
然而下一刻。
江襲黛隨即撤下了自個的劍,往外一撇,軟劍飛入傘柄。
頃刻間,兩人眼前拂過了一截紅袖。
江襲黛的影子在忽然之間,便又落回了掌門座上。
衣裳甚至不如她的身法來得迅捷,直到女人落座以後,那些纏綿的紅綃才緩緩絳了下來,像是雲一樣氤氳鋪開。
“答應的事,再給你們三日光陰。如果辦不到,不會再與你們諸多廢話。”
那女人冷聲放言:“好了,彆在這裡礙眼了。”
“神機閣的人命暫先留著,本座候著你們。”
*
“江門主。”
“江門主?”
外頭的天色漸晚,暮色將至。不知過了多久,座上的女人已換了個姿勢斜靠著,眼睫垂下,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隻是她閉著眼神的神態似乎並不怎麼安詳。畢竟有個溫溫和和的聲音總在一旁斷斷續續地響起。
“雖說您也是一片好意,但是未免還是過於激進了。威脅恐嚇旁人,這自是不該的。”
“何況神機閣閣主到底也算是一老人了,您讓他趴在地上學狗叫,傳出去未免拉低了您自己的格調,對我們的眼睛也不是很好。”
好不容易解了禁言咒的燕徽柔,話多得仿佛那個蓄滿了水的大池,隻在一旁豁開個小口子,那涓涓的細流便以一種連綿不絕之勢,在江襲黛耳根子旁不斷地轉悠。
“還有先前,門主在關鍵之時禁了我的嘴。謝宗主畢竟是個場外人,若無人替您辯解一二,那她肯定不能知道實情。”
說譴責也似乎不像是在譴責。
像是在教育。
本文女主倒不是個聒噪的人,因為她音量不大,態度又好,隻是瑣瑣碎碎地念叨下去,江襲黛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女人眉梢微蹙,本是在調理自個兒混亂的內息,結果燕徽柔念叨久了,她的靈力一個勁兒地在經脈裡亂竄——活生生煩出來的。
“燕徽柔。”
“嗯?”燕徽柔應了聲。
“你好囉嗦。”
“囉嗦個千萬句,門主能聽我勸誡一兩句,也算是我不白費功夫了。”
燕徽柔又道:“還有一點。您每每遇上展閣主,似乎便有些心神不寧,因為這個遷怒謝宗主,確實有些不妥當了。”
“……住嘴。”
江襲黛雙眸一睜,眸中帶了三分嗔惱:“再說一字,本座將你丟到河裡喂魚。”
“江門主,您的脾氣實在……氣多傷神,對您的心脈也有一點不好。這神機閣四麵是山,倒是沒太近的河流,我想您不會這麼對我的。”
“……”
江襲黛指尖一翹,那個手勢很熟悉,是用來禁嘴的。
燕徽柔捂上了嘴,無奈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便是了。”
江襲黛闔上雙眸,彆過頭,這才落了個清靜。她未去理會燕徽柔,而燕徽柔卻起了身,似乎是想要出門。
“慢著。”江襲黛蹙眉喚住她:“誰準你亂走了?外麵危險,回來。”
此處不是殺生門,人多眼雜,萬一這個不省心的再被擄走了,江襲黛實在懶得再去把她搶回來。
燕徽柔卻笑道:“一小會兒就好,不會離開門主視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