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榛一直在做夢。
卻又時常驚醒。
他的視線聚焦在頭頂陌生的天花板上,又很快隨著意識不清而渙散,似乎有人在照料自己,不,阮榛分辨不出,隻感覺額發被捋起,覆上冰涼的毛巾。
指尖因為用力而褪去血色。
不要。
快拿開。
他太冷了。
阮榛渾身都在抖,他緊緊地攥著被角,努力蜷縮自己的身體——還是不行,冷得骨頭都又酸又疼,眼睛看不清楚東西,隱約看見窗簾的輪廓。
他掙紮著爬起來,想給其扯下。
雙手被按住了。
“彆亂動!”
宋書靈給人重新按回去:“發什麼瘋?”
沒他的交代,管家和傭人都不敢進這個房間,以至於過了兩個小時,宋書靈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沒安排人照顧阮榛。
不過也沒什麼所謂,發燒而已,宋書靈曾經玩飆車給自己弄骨折,也沒見眉頭皺一下,所以小小的頭疼腦熱,不至於出現大問題。
他隻是突然想起來,阮榛要小米粥,要西紅柿炒雞蛋。
兩樣東西送來了,人還沒醒。
阮榛不睜眼,卻也沒睡安穩,薄薄的眼皮兒一直在跳,兩頰酡紅,呼出的氣息滾燙。
宋書靈看了會兒,挨著坐下了,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
結果不拍不要緊,剛把手掌放上,阮榛幾乎就像被逆著刮鱗的活魚,胡亂地掙紮起來,亂七八糟地囈語。
說不要碰我。
又說好冷。
宋書靈輕而易舉地控製住他,攥住對方的手腕:“彆鬨!”
拇指扣住手腕內側的皮膚,似乎能感覺到脈搏微弱的跳動。
灼熱的氣息吹拂,阮榛真的停下了。
他隻是睜著霧氣昭昭的眼睛。
“我好冷啊,”
阮榛緩了會,定定地看向宋書靈,燒糊塗似的開口:“你能抱抱我嗎?”
講話慢吞吞的,聲音被燙得又軟又啞。
這時候,宋書靈才從阮榛身上,看出來了點曾經的影子。
“同學們都說他像樹懶。”
“也有鄰居叫他湯圓,說是因為曾經個頭矮,脾氣好,看著就是個小團子。”
“很乖,不帶動彈的,做事不著急,天天打著嗬欠曬太陽。”
嗬,描述得這麼乖,卻能做出來給骨灰揚了的事。
要麼人不可貌相,他人沒看出阮榛的真麵目,要麼就是被逼急了,徹頭徹尾地發了瘋。
但現在,宋書靈的腦海裡驀然浮現一個念頭。
阮這個姓氏,很配他。
抬起頭,病得暈乎乎了,還要巴巴地看著自己。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眼神。
除了宋書靈。
“先把飯吃了,”
他毫不客氣地鬆開手:“你要的小米粥,還有西紅柿炒雞蛋。”
淺淡的飯香味傳來,阮榛的神智終於得以清醒,緩緩地眨了兩下眼睛。
“怎麼,”
宋書靈的手指點了下床頭櫃:“等著我喂你?”
阮榛這才坐直身子,太虛了,連拿個枕頭墊在腰後的動作都費力,旁邊那人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