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娘子?” 許策小心翼翼問,直到沈定西從窗外進來,舉起刀砍斷了許策手上的鐐銬。
“是我,你還好嗎?” 不知為何,沈定西的手竟有些顫抖,她蹲下身攬住許策,確認她沒有缺胳膊少腿,這才放下心來。
這明明是牢房,裡頭的物什卻將其裝點得像個木工坊,許策的一雙手滿是繭子,連衣裳裡都紮了好些木屑。
“你得跟我回大理寺。”
許策一怔,接著點頭。
兩年前,許策行蹤暴露,而沈府勢微,夏玨風頭正盛,此時提出立歸平關的案子,幾乎不可能,沈泰庇護不了她,許策不得不自己尋找出路。
於是拿著自己改良後的圖紙找到了馬善工,馬善工不知道許策是什麼來頭,但她說圖紙是她畫的,來求馬善工點評指正,如許策所料,馬善工私吞了圖紙,但由於圖紙還存在缺陷,他隻好又一次找到許策。
這一回,許策佯裝憤憤:“我本就流離失所,你卻還要坑騙我的圖紙……” 說著說著她就要將事情公之於眾。
馬善工情急之下連忙說:“我,我可以給你住的地方,跟我走,我也會出錢買你的圖紙,好嗎?”
許策左思右想,最終同意了。
後來馬善工確實給了她一間住所,不在京城,但也不遠,卻在她修改完圖紙後誣告她偷竊,將許策丟進了縣衙大牢裡,這一關,就關了兩年,期間馬善工也並未放過許策,不斷地逼迫她造出新東西,然後剝奪她的功績,替自己添磚加瓦。
許策確實得到了庇護,同時也親手把自己送進了不見天日的牢籠。但她沒有消沉,因為她知道沈定西會來,她生來就是不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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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微正在路上。
此番賀進母子也跟著她們進京來了,賀川回去後發現嫂嫂同侄兒過得不怎麼樣,侄兒留在賀家莊也不會有更好的前程,不如一道進京來。
“娘,是不是走錯了?” 賀微掀開簾子,發現路不大對。
“沒錯,順路到新州去看看。” 賀川眼裡藏著笑意,她明白,不能因為自己的想法而將賀微永遠困住,這很荒唐。
“市舶司?!” 賀微兩眼放光,接著撲進賀川懷裡一通亂拱,惹得賀川發笑:“行了行了,頭發亂糟糟的,還要老娘再給你打理。”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夜裡。
一行人在客棧歇腳,從萬叔的書信上得知,京中近來波瀾不斷,好在望涯無礙,還托萬叔給賀微寄了書信。信上說她一切安好,叫賀微不要掛心,市舶司近來有新動向,可以順道去看看,如果不想去,那何時回來?她有點想念賀微了。
賀微嗤笑一聲,將信紙遞給賀川:“你們倒是心意相通了!”
遠在京城的望涯沒來由的打了個噴嚏,接著轉頭看向窗外,眼看又要下雨,但不妨礙今天是個好日子,她要發俸祿了。
“望司直,上哪兒去?”
果然是好日子,連何寶駒都能主動搭話了。
“查案,你的查完了?” 醉春風的案子有秋心在,並不需要望涯費很多心神,可她始終不願意交待出從侯府送到醉春風的幾個丫鬟的下落,而望涯卻迫切的想找到她們,無論是否還活著。
“當然沒有,拔出蘿卜帶出泥,越挖越多,無窮無儘,他是怎麼做到的?” 替起案子,何寶駒就怨聲載道。
“換句話說,等案子結了,咱們不就有賞了嗎?” 望涯道。
“那也是。” 何寶駒同望涯道彆,走著走著卻忽然發現,他為何要主動跟她搭話?!那可是望涯啊!
望涯領了俸祿,而後告了半天的假,回到住處後,雙兒從後門鑽了進來。
“小望大人!”
望涯浸濕手巾,先將滿頭大汗的雙兒抹了一遍,就聽雙兒道:“她們果然在濟慈庵!”
“廚下有紫蘇飲,去拿來吧。” 望涯對雙兒說,接著走到西廂房,這裡住著譚八,他的小命還在。
“今日如何?” 望涯打開他屋裡的窗戶,窗外不知何處蟄伏著蟬,不要命地喊。
譚八答:“比昨日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