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何?”
鐘霄實在是沒法跟兄長談這些。
一方麵他像是天性單純不知人事,一方麵又做了多年爐鼎早就破了金身,她這個當妹妹的總不能跟他掰開細講感情的事吧。
她隻能將窄鏡還給他,道:“說來,今日我去經樓取舊典時,黃長老讓我給你帶話,他說你要找的東西,暫時被那位跟你相談甚歡的弟子借走了,你若是需要,可以直接去找她。”
鐘以岫震驚,麵上顯露出幾分恐懼:“要我自己去找她拿書?”
鐘霄抬起眉梢,道:“真想不到你還能與旁人相談甚歡。那便這樣,前些日子你不是想要我幫你下山去取東西嗎?我看你自己也能做到,你去吧,順便看看陵城是否有人作亂。”
鐘以岫呆在原地,一副天塌了的樣子,而他雷厲風行的妹妹甩袖離去,他這才從冰池裡站起來,拖著水痕據理力爭:“我不要、我、我不去!咳咳咳、咳咳,鐘霄,我要病死了我不要下山!我咳嗽的好厲害咳咳咳!”
鐘霄頭也不回,道:“你總要去見見人,看看世間百態,總不能這輩子隻麵對過霜花和劍刃吧。”
那冰池裡流動澄澈的水滴落在地,冷水一旦離開晏玉冰池,就像是燭淚離開火苗,迅速凝結成一片片圓形的霜痕。
鐘以岫赤腳垂袖,站在滿地霜花中。
他身量高大,卻在層層帷幔與昏暗曠廳中顯得格外孤苦伶仃,鐘以岫喃喃道:“……城鎮好可怕,人太多了,他們還會看你是仙人主動搭話,要付賬還會來回推拒!……我不要、我……我不要下山啊!”
……
羨澤抱著卷軸走出經樓。
恍惚間,羨澤隻覺得外頭的石燈都像是岫兄幻化成的,不過這一排齊齊整整,應該也不是。
相比於石燈,某個經樓前的炸毛紅衣少年,更顯眼的多。
陸熾邑又來了!
這次他在一處高高的山石上,晃著兩隻木屐,正皺著眉頭看手中的窄鏡。
他天生就有盛氣淩人的精致長相,此刻估計是看到了罵他的文帖,更是慍惱陰沉,好幾次恨不得抬手去砸了鏡子。
她不想搭理陸熾邑,立刻就要禦劍離開,陸熾邑猛地轉過頭,朝她跳過來:“你走什麼?我找你切磋呢!快,拔劍吧!”
羨澤不想搭理他:“忙著呢。”
陸熾邑拽她衣袖:“學而不思則啥啥,這由不得你。本脈主親自貼身指導,大好機會你還不珍惜。”
羨澤唇角微微抬起來,冷眼看著他輕笑道:“陸脈主是又饞我的巴掌了嗎?喜歡這滋味也能纏著,要是讓旁人知道,豈不是都要怪我偷偷獎勵你了。”
陸熾邑被她這陰陽怪氣的話,搞得頭暈眼花,他不開竅,怔愣道:“你胡說什麼?”
羨澤就要走開,卻忽然看到台階下頭滾上來一個銅壺般的圓滾滾的傀儡,四肢從銅壺內伸出來,打著轉朝她襲擊而來——
這次又比那兩個細長傀儡還要強了!
陸熾邑卻腳下一蹬,又坐回了高處的石頭上,隻看羨澤跟那銅壺傀儡“切磋”,繼續看著墨經壇,道:“煩死了,明明我們就是切磋,他們卻非說得像我為難你一樣。你本來就有天賦,何必跟他們似的天傻上課,回頭我帶你去虺青澗,把你放在群魔之中,你殺個三年,絕對能秒殺那群黃毛小兒。”
“喂,怎麼不說話。是這次傀儡太強了嗎?這可不算我煉化的頂級傀儡啊——哎哎哎?你拿衝我來做什麼?”
“你不許再扇我了?!羨澤!”
……
江連星在羨澤院門外等她許久,他心中有些不安。
這些日子為了壓抑在他體內瘋狂作亂的魔核,他偷跑出明心宗外,在山腳下的陵城選了一處無人破宅修煉。
他甚至都沒跟師母打過招呼。
江連星知道自己想要穩定壓製魔核,恐怕還需要十幾日,可他實在是不敢從師母眼前消失這麼久,還未完全解決魔核的問題,就急忙忙回來了。
單單不告而彆這幾天,他都能想到師母要如何擔心他,質問他。
若不是院門外也有其他弟子來往,他都恨不得跪在這兒等她。
江連星心中編了許多說辭,但發現沒有一種經得起深究。他回來的路上,甚至都想過:自己這拖油瓶乾脆一走了之,說不定對師母才是最好的!師母反正也在明心宗安定下來,跟他再在一起反會惹上諸多事端。
隻是他實在是舍不得。
一想到要離開師母,竟覺得重活一輩子也是索然無味,天大地大也沒有去處,哪怕是克製了心魔,找
到能大成的修煉之路,又如何呢?
他早已識破了仙魔兩界的嘴臉,一劍掃平半個天下,未必有師母問他要不要吃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