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可是了!
羨澤快崩潰了,也顧不上什麼禮節大防,手指在他滿是水的臉上蹭了蹭,捧著他瘦削的臉頰,盯著他道:“什麼都彆說了,你已經長大了
,不應該再這樣哭了。今天什麼都沒發生,對吧。”
她滿臉期許的目光下,江連星胸口起伏,卻也隻能點點頭。
羨澤終於緩緩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好孩子,你不會離開我,對不對。”
操,他再不改口,她真的要笑不出來了。
江連星沉默片刻,用略帶哽咽的聲音,低聲堅定道:“我不會離開您的。”
終於,係統的警告聲停了,江連星腦袋頂上的進度條,也停了下來。
羨澤累的想死了,她撫著額頭,在屋內持續許久的死寂中,輕聲道:“……我想洗澡了,你出去吧。我叫機木童來運水。”
江連星顯然也心裡很亂,他半晌才從地上起身,似乎仍有不安,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帶著濃重的鼻音,垂首道:“是。”
他退出去,但一會兒用水房的甘泉溫桶送水來的不是機木童,還是他。
江連星明顯用冷水洗了一把臉,鬢角的發絲都是濕的,他進屋來卻不敢看羨澤,隻垂首扛著水桶走到浴盆旁邊。
那水桶施有法術,可以源源不斷流出溫泉水。羨澤在屏風後拆著頭發,沉默之中,隻有水嘩嘩流入浴桶中。
江連星看了看屏風那段的身影,垂下頭盯著浴桶中的漣漪,道:“……您還沒有說,是誰傷了您。”
羨澤放下發簪,因梳發髻而微微卷曲的長發披在後背上,屏風很簡素,隻有些眠羊臥鹿的粉彩,還有垂鱗紋的絹燈,她像是上千年前在水波旁被驚鴻一瞥的洛神,顯得美好又疏遠。
江連星問出聲後過了片刻,她才回答道:“隻是與人切磋險勝,顯得有些狼狽。”
江連星有些失落,這回答很含糊也很生疏,之前師母總是會用餘光偷偷觀察他,也總是聊一些見聞趣事,但此刻二人距離仿佛說不上近還是遠了。
“我之前離開明心宗,實際上是想去壓製自己的魔——”
他剛要開口解釋自己的不告而彆,羨澤卻忽然打斷道:“不再提這件事了。”
江連星心中不安,總覺得自己入魔是不得了的大事,師母卻不願意多探討這一點。是她她怕他離開,想要逃避?還是說師母當真不在意他是否入魔?
江連星隻好乾巴巴的轉換話題,絞儘腦汁道:“……您似乎精進了
許多,靈力純淨浩蕩,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築基期會有的水平。”
羨澤腦子裡也一團亂正在想事,隨口道:“嗯,你不在的時候,我也在潛心修煉。”
他僵了一下。
之前他一直說要幫羨澤精進修煉,結果入魔之後光想著壓製魔核,完全沒注意到這些日子她的狀況。
江連星越想越覺得自己疏於對師母的照顧教導,停下倒水,起身道:“師母,我如今掌握了一套新的劍法,您是否願意跟我切磋一番?”
屏風那頭,傳來椅子拖地的聲音,羨澤腦袋從屏風後頭露出來,實在受不了,怒道:“切磋,切磋,還切你大爺的切磋!我都快累死了,就想洗個澡,你還想讓我跟你切磋?!你怎麼不把我打一頓呢?”
怪不得江連星你在原著中孤獨終老呢!
江連星後知後覺的麵露窘迫之色,擺手道:“我、徒兒不是這個意思!您、您快沐浴歇下吧。”
他連忙推門離開,甚至都忘了跟她行禮告彆。不過羨澤的一點神識也能感覺到,江連星並沒有走,而是抱著劍站在院內,似乎心神不寧守著她。
她浸入浴桶中,長歎一口氣。
羨澤心裡其實也明白,江連星還是不安,還是怕她拋棄他,所以在沒話找話,說要“切磋”之類的。
她要是命令他不許走,他應該也不會離開……吧……
算了。過一天是一天。
明心宗所在的南方溫暖多風,她沐浴後,推開了窗戶梳發,就瞧見夜晚花苞靜開的樹叢旁,江連星抱著劍閉目養神。
好像就他跑出去這幾天,如同趁著夜色抽芽的小樹一樣,眉眼間有長大的痕跡,個頭似乎也在一日一變了。
江連星其實能察覺到師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不知道這目光是探究,還是溫情。遠遠地,他能嗅到她沐發的花香與水汽,還有將濕發梳開時沙沙的聲響。
靈海中跌宕激蕩的魔核,似乎也在夜風中漸漸安定下來。
羨澤輕聲道:“明日早課前,你叫我一同練劍吧。”
江連星睜開眼看向她,有些驚喜道:“……好!”
羨澤梳完頭發正要合窗時,聽到了江連星的聲音:“請您以後多對我多表露些……情緒吧。就像剛剛我說切磋時,您生氣了
,我覺得很高興。”
她沒有打開窗子看他,隻是停住了關窗的手,雕花窗扇之間有一掌寬的縫隙,恰好夠遮擋二人的視線,他的話語飄進窗縫:“那樣的您,很真切,很親近。”
少年人的嗓音,輕且略沙啞,像縐紗的薄簾拂過窗台:“您早點歇下吧。不必擔心,我在這裡不會有彆人來找您的。”
“我也不會讓師母孤零零一個人。”
“晚安。”
……
說好一同練劍之後,羨澤大早就醒來了,她覺得天色不過蒙蒙亮,剛挪動就聽到了江連星的敲門聲。
他端了水和一些素簡的早點來,顯然是起的比她早多了:“您練劍前先吃些飯食吧。”
這一日是休沐,他們練劍之後不必趕早課。趁著她洗漱完用飯的時候,江連星洗了巾子,將屋子內外擺著的跟雜貨鋪似的物件,都擦得錚亮。
確實是她最近從寶囊中“抽卡”抽的太多了,她自己的芥子空間有限,隻能全堆在屋裡屋外,院子的台階上、窗沿與石凳上都擺滿了,好似雜貨市場。
“說起來,要不要在墨經壇擺個攤?”
江連星轉過臉,他知道墨經壇,但幾乎不怎麼用:“擺攤?師母是想賺些靈石嗎?啊這種事我去做就好,您——”
羨澤:“隻是想清一下庫存。你覺得在閒豐集分壇怎麼樣?我最近一直在刷墨經壇。”
她前兩天心煩意亂睡不著,腦子裡都是江連星淚水湧下來時,緊緊抓著她裙擺的手指。
翻來覆去徹底失眠後,乾脆掏出窄鏡刷墨經壇。
羨澤先是加入了“築基境分壇”。
那幾乎是墨經壇最大的分壇,畢竟煉氣期很多還不能用墨經壇,而天下卡在築基境的散修或弟子,不知何其多。
但其中除了易物、曬寶和經驗分享以外,最多的就是求道侶的……
半夜打開,一不小心就會跟一些築基男修舔唇撫須的大臉麵對麵,亦或是有些自吹自擂雙修技術的“文學描述”,讓人恨不得摳了眼睛。幾乎每一條,下麵都有人在罵“滾去仙俠情緣分壇!”
算了算了,他們不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