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左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沉默片刻後輕笑道:“垂雲君的道侶?”
“聖使,有人正在櫛比閣內取出那些東珠!”鷹足的半妖護法飛掠進屋中,半跪在戈左旁邊道。
戈左輕輕揮動手指,將江連星的腦袋狠狠撞在了椅子腿上。他眼冒金星,額頭鼓起包來,順勢裝暈,卻微微抬起眼皮,從睫毛下方觀察著四周。
戈左抬起手來,眼前出現一片浮空的虛景。
櫛比閣是遍布修仙界的交易所,大廳內部是不可能讓人用鏡像窺視的。
戈左似乎另辟蹊徑,透過櫛比閣中某個人的視角,觀察著周圍,果不其然就看到了羨澤與鐘以岫站在前台處,報上對語。
這二人站在一處,好似雪映牡丹,衣著素淨卻仙人之姿,走到櫃台前,鐘以岫時不時垂頭在她耳邊輕語,旁人看來十分親昵。
戈左瞳孔映照著虛景中變化的光線,他喃喃道:“從我十幾歲時,她就這副麵貌,真是從未變過……”
江連星愣住了。
因為在江連星的記憶中也是這樣。
前世他與師母生活多年,到他長大後個子比師母高上半個頭,也沒見她容貌有過分毫變化。
羨澤的年齡,一直是個謎。
難不成他叫羨澤“媽媽”,真的是因為羨澤養育過他?江連星心裡一黯。
原來他都不是她養育的第一個……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戈左怎麼能對她毫無感激之情,甚至、甚至做出那種背德之事!
江連星也在觀察虛景中的視角,似乎是戈左操控了某個活人,隻把對方當做眼睛觀察著這一切。
這年頭傀儡師既有陸熾邑那種,以製偶來操縱死物如活人般行動;也有專門操控活人,讓人表麵看似如常,實際上隻剩下皮殼,甚至體內還能埋毒藏雷——
這算是伽薩教的秘技絕學,名叫血食煉法。
櫛比閣中恐怕有危險。
羨澤與櫛比閣櫃台說話十分客氣,戈左聽她文縐縐的語氣,忍不住輕笑道:“她變了,或許是某些老學究帶壞了她。”
小變色龍眼睛轉了轉,它不敢在戈左感慨時隨意打斷,在他停下沉默時,才啞著嗓子開口道:“東珠不過是順便發現的,主要還是看誰來取那件東西——”
他話音未落,就看到鐘以岫與羨澤又耳語幾句,羨澤說出對語,請櫛比閣的
前台拿出了一個黑絨小袋。
羨澤將小袋子遞給了鐘以岫,而鐘以岫將那枚鱗片取出放在掌心。
戈左皺著眉頭,又似乎想通了什麼,輕笑起來。
眯著眼睛在椅子下頭的江連星,內心震驚。
這鱗片,不止是師母手中有,這麼快就有第二枚現世了?鐘以岫是如何得到的金鱗,又要怎麼用?
而且為何戈左也認識金鱗——
“您要把她帶走嗎?”小變色龍又開口。
江連星忍不住在睫毛的遮掩下轉了轉眼睛,看向變色龍。
戈左兩隻大手啪的一聲按在膝頭,仰著臉看著虛景,笑道:“自然。連著金鱗一同帶走,今日真是巧了。不過這個男人——”
小變色龍賊眼裡閃過光:“垂雲君已經不複當年盛名,看起來隻剩下一張臉了。他實在是病弱,必然不是聖使大人的對手。”
變色龍的挑唆沒有成功,戈左輕哼一聲:“懂什麼,到這個境界就不在乎外露的模樣了。可他都到了需要金鱗的地步,恐怕也快死了。”
……
櫛比閣內。
羨澤愣愣的看著他掌心裡的鱗片,鐘以岫輕笑道:“沒想到我要拿的是這麼個不起眼的東西吧?”
羨澤仰起臉道,故作不知:“這是什麼?”
鐘以岫手指摩挲過鱗片,輕聲道:“此物名叫金鱗,乃是仙人之物,稀世罕見,能認得的人太少,也不怕他們瞧見。”
羨澤心中一動:“是那個吃東珠如同吃饅頭的仙人嗎?”
鐘以岫點點頭:“這也是能讓我多活些時日的東西。”
羨澤其實對他的破爛身體有點了解,甚至覺得自己都比他健康一些,但仍然是道:“師兄肯定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