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守更紗放開打字的手,長歎一口氣。
按著自己的經曆寫文,真是容易勾起不始的回憶呢。
在不明內情的人看來,讓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來偽裝成十六歲的少年,無論怎樣想都是異想天開,是不可能的任務吧。
但她就是做得到,隻要她想,她就能變成一個從咒力到外形都沒有絲毫破綻的“五條悟”。
嘛,十歲出頭的孩子。
雖然會忍不住掉金豆豆,但已經不會在人前胡亂大聲哭鬨了。
當時的她已經長大到足夠清楚自己被送到彆人家,寄人籬下的事實,無論怎麼想,都應該對大人的命令照做吧。
但她就是拒絕了進行任何訓練,也拒絕變成五條悟的模樣。
小時候的她偶爾會用咒術短暫偽裝成彆人玩,但從來沒有打算過丟失自我,徹底作為另一個人活著——
倒不如說,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這麼想。
她以為五條家會用大人的身分或者武力逼迫她,或者用不知道什麼東西威脅她。
他們更狠,直接“忘記”了她的飯食。
連續四天,她待在被安排的房間裡,行動自由,也有換洗的衣物。
但整個大宅的人都像忘記了她的存在似的,肚子空蕩蕩的,問哪個女仆,她們都隻是露出柔和的笑容說“那我幫更紗小姐問問吧”。
一開始她滿懷期待。
但結果誰都沒有再來,也沒有飯送來。
她身上沒有錢,也找不到出門的路,隻能無助的餓肚子。
終於到第五天的時候,她餓到雙目無神,連房間的門都沒心情出了,卻被大人們叫到會見室。
“那麼更紗小姐,您考慮好了嗎?”他們帶來了香噴噴的和食,金黃澄亮的炸蝦,被放置在光滑柔軟的蕎麥麵上,配上精致的小菜,一看就是大廚精心煮製的料理。
——您考慮好丟棄作為“式守更紗”的自我了嗎?
那時候的她還不會形容自己的感覺,但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個意思。
他們看到她仍然緊抿嘴唇,就拿出了一疊咒靈襲擊普通人的照片——血肉模糊,屍塊四散,有些奇怪的扭曲,有些連內臟都漏出來,充分展現了什麼是人間煉獄。
然後用溫和的語氣告訴她,“式守小姐,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您必須要成為咒術師,不然沒有人能拯救那些被咒靈虐殺的可憐人們。”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血腥的光景,本來就餓得力氣全無,隻能沒出息的嚇得趴在地上嘔吐,渾身發抖。
但因為太久沒有進食,隻吐出了稀薄的胃液。
宛如脆弱的嬰兒,連生理反應都無法控製。
“一般人無法看見的咒靈根本無法用普通的武器對付,沒有咒術的普通人遇到了隻能等死,隻有像你我一樣的咒術師才能袚除。”
耳邊還回響著不知道是誰的冷酷聲音。“你都能看到那些醜陋的東西,你知道它們能怎樣害人的,不是嗎?”
視野隻剩下古老又保存良好的地板,以及滴在自己的手背上的汗水。但沒有哪怕一個人過來給她遞上哪怕一條手帕,隻有冷眼旁觀的視線刺在身上。
“假如你不站出來保護他人,到時候受到傷害的,也很可能會包括你重要的人哦?你在學校有不少很要好的朋友不是嗎——叫什麼來著……仙石?綠間?水穀?日和?”
一個個名字被毫不在意的吐出來。
咒言盤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衝擊力巨大的畫麵在腦中揮之不去。
“你希望他們遭遇危險嗎?”他們問。
“不……”
終於,微弱顫抖的聲音還是從她口中滑出。
說不清楚是出於微弱的正義感,還是當時感覺到的深深的無助。
總之,最後她選擇了聽從與屈服。
她得到了美味可口的佳肴,還有稱得上精心細致的服侍。
作為交換,她遵從著他們的安排,接受訓練、袚除咒靈,學會把戰鬥和受傷視為家常便飯,聽到命令隨叫隨到,成為一個合格的替身、有能力保護他人的咒術師。
然後敬敬業業的用那個人的外表、那個人的身分,替他活了十多年苦逼的007咒術師社畜生涯。
……
“噗——呸咳咳咳咳……”冷掉軟掉的炸蝦太難吃了。
更紗嗆著咳出了便當裡的食物。
果然,不論過了多少年她都討厭炸蝦,她苦著臉想。
下班隨便買來的便當居然還有這種東西真是想不到,都怪她一邊打字一邊吃,完全沒看自己把什麼東西塞進口裡。
正好寫到轉生的勇者經過一夜的翻覆難眠後,決定開展拯救世界的任務,喝下魔藥變身。
【“來自異世界的勇者啊,感謝您願意幫忙。事不宜遲,我們馬上把前代戰鬥技能教給您吧。”大祭司把裝進琉璃瓶藥水端到他麵前,仁慈的臉上帶著讓人看不透的笑容,“這是變身藥水,它將讓您擁有前代勇者的模樣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