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1 / 2)

人這一生,無外乎一步錯,步步錯。

便是錯了,想要回頭卻是萬難。

顧文君睜開了眼。

她想起了一切。

原來赫連幼清也失了憶。

也難怪她會主動應下聯姻。

顧文君攤開手掌,一隻血色的蠱蟲被她‘囚禁’在掌心中不安的吱吱亂叫。她垂下眼,眼底的涼薄清晰可見的蔓延開來,而後五指並攏,血水自指縫中流出。

那像是被壓抑許久力量自胸口蕩開,貫穿四肢,許久未有的輕盈。她攤開手,那隻血色的蠱蟲早已化為灰燼。

顧文君怔怔的盯著自己的掌心,她視線上移,最終落在了半刻鐘前噴出一口血而陷入昏迷的赫連幼清。

在那攤血中死了一隻蠱蟲。

顧文君收回了視線,自胸口蔓延開的酸澀並沒有因蠱蟲的消失而消退。

真糟糕。

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這世上最難過的關,是情關。

一念而生,一念而起。

這情與愛之間,合則聚,不合則散,沒有誰欠對方,更沒有惋惜徒增傷感。

赫連幼清蘇醒時,隻覺得胸口一陣悶痛,她緩了口氣,抬起眼便瞧見顧文君依窗而作,漫不經心的看著窗外。

似乎是對她的蘇醒並未看在眼裡。

也是了。

她並不愛自己。

果真。

果真是她誤會了。

情蠱。

皆是因情蠱而起。

赫連幼清艱難的撐起身子。

“看來世子是恢複記憶了。”赫連幼清平靜道。

顧文君隻垂著眼並未應聲。

“雖中間皆有不如意的地方,但到底也算是和了世子的意。”她看著神色平淡的顧文君,心裡湧上的酸楚讓赫連幼清忍不住譏諷起來。“不過你我聯姻也不過是暫時,待到日後和離,還望世子務再另起事端。”

赫連幼清話音未落,便見被她盯著的人抬起眼看向了她。

“你在生氣。”顧文君道。

“本宮不該生氣嗎!”赫連幼清本就心情低落,被顧文君這般平淡的目光注視後,心緒更是難平。“這失魂症倒是遂了你的意。”

“難道說殿下便沒有一點的稱心如意嗎?”顧文君掀起眼,徒留在眼皮上的涼薄幾乎刺痛人心。

她該稱心如意嗎?

若是兩情相悅自是稱心。

隻是到頭來不過是她一廂情願。

她口中的聯姻。

她心中的不喜。

她並不是因為喜歡才生出的想要迎娶自己的念頭。

自己也本不該生出這樣的心思。

幾近離經叛道。

一如五年前。

一廂情願,無始無終。

“世子覺得你身上哪一點值得本宮稱心以及如意?”心底蔓上的寒讓赫連幼清唇都跟著抖,她儘量的讓自己聲音變得平穩,讓人聽不出異樣。

“聽殿下的意思,倒像是臣壞了你布的局。”顧文君摩挲著指尖,平緩的語調,似是漫不經心的試探。

“是與不是,又有何區彆?如今大局已定,便是世子想要反悔,也合該懂得些分寸。”赫連幼清藏在袖口裡的手用力的握緊。

“殿下該知,臣向來是懂得分寸,必不會亂了殿下的計劃。”顧文君垂下眼道,平靜的神色,流露出的是赫連幼清看出的幾分薄情。

“如此便好。”赫連幼清的目光落在了因顧文君起身而滑落出來的玉蟬。“世子當真是對此念念不忘。”她抬手拿起玉蟬,玉質的溫軟卻讓赫連幼清捏住的指腹越加冰涼。“便是為此,連性命都不想要了。”

顧文君的目光落在了玉蟬上。

那時在想什麼呢?

便是為了赫連幼清,連命都不想要了。

當真是可笑至極。

顧文君笑了起來。“殿下理應該知道,這玉蟬在五年前合該是殿下兌現之物。”

她想起了很多。

也終究意識到她一直回避的問題。

如果說玉蟬最初確實是出於本心,那之後一次次的邂逅以及心甘情願,卻並不是因玉蟬而起。

五年的刻意回避,不去想,不去念,便不會察覺動了心。

可到底是沒逃過。

動了念,動了情。

一顆心□□裸的擺在了眼前。

扒開了皮。

血肉模糊。

她對赫連幼清生了情,而赫連幼清因蠱蟲控了情。

如何不是可笑至極。

“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即是完婚,殿下也該兌現諾言了。”顧文君抬起手,用力的握緊赫連幼清拾起玉蟬的手指。

掌心冰涼。

她一點都不想鬆手。

“便是完婚,也該是本宮說,何時給,何時不給。”手背上貼上的灼熱卻冷得讓赫連幼清指腹涼的厲害。

她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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