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懷仇?(我以後不叫你老妖婆了...)(2 / 2)

他知道很多昆蟲的味道,會自己編織草鞋,用樹葉串成遮蓋身體的衣物,甚至是利用水和烈陽生火、抓魚、設陷阱。

他像個野人一樣生活在那片山中好多年,沒有任何人陪著他,他不識字,也不知道外麵的世界,甚至連話也不會說。

但他記得每隔個月,有時候是一兩個月,會有一個蒙著麵的女人來看他,將買來的食物隨意地丟在他麵前,是街道上非常廉價的那種餅子。

她一句話也不跟他說,隻看一眼就走,眼神冷漠如刀,好像隨時會殺死他,但在很漫長的寂寞中,他還是盼著她來的日子。

他那時候比較狼狽,甚至受傷了,她就會多留一會,盯著他垂死掙紮,似乎是她的樂趣。

孩子是天生會去討好的生物,他會算準她來的時間,將自己儘量弄得很慘,所求的不過是她多留一會,那雙冰冷的眼睛多在他身上停留一會。

一直到他不知怎麼被岑藍帶回宗門,關於受傷和仇家都是聽旁人所說,他完全記不得那部分記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從那山上跑下來的。

剛入宗門他甚至不會說話,隻會啊啊的喊,可他的師兄弟和師尊,從沒嫌棄他。

能吃飽,不是一個人,甚至有人教他識字修煉,告訴他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他才知道那個蒙麵的女人或許是他的仇人,她恨他。即使薑嘯並不是很懂得什麼是恨,但她不是他想象中的娘親。

他真的太喜歡這樣的生活,他想要這樣活著,而不是如從前一樣,用傷痛祈求一個人的憐憫和停留,在無儘的孤寂中熬過漫長的歲月。

可現在這種生活似乎也要停止了,他怕是活不成了……

他在夢中的絕境裡低低抽泣,現實中卻隻是躺在那裡默默地流淚。

而就這一點點呼吸的變化,也吵得正在進階的岑藍眉頭緊擰,恨不能將身後不遠處的人脖子擰斷。

可她不能,因為她進階了。

千年未動的欲劫動了,岑藍驚喜不已,隻要過了欲劫,她便能徹底斬斷七情,與天地共壽,同日月爭輝!

她畢生惟願超脫凡俗得道飛升,淩駕於所有一切之上,再也不做被人踩在腳下之人。

若非是欲劫久久不動,她亦不會冒險吃下神獸獸丹,但此時神獸獸丹顯然還未化用完全,她欲劫卻已經開始突破,雖然僅僅隻是一階,可修者到了巔峰極致,一階便是驚天動地——

□□,赤金的祥雲在登極峰上空彙聚,白鶴成群結隊遮天蔽日的久久盤旋不去,登極峰上異象久久不散,陣仗不可謂不大,非是大能修真進境不能達到。

而登極峰上隻有雙極門老祖岑藍,雖然老祖多年未曾進境,可雙極門中,無人知道她卡在欲劫,見她突破,門中上下沸騰一片,尤其是她的幾個弟子,個個向著祥瑞顯現的登極峰趕去。

赤金的祥雲彌漫天邊,分明是早晨卻如晚霞般籠罩天地,弟子們都暫停手邊做的事情,儘可能離登極峰近一些,沾染這祥瑞的金光,抓緊催動內府靈力,說不定能夠借勢參透甚至衝境界。

而修真界其他門派無不為雙極門老祖時隔千年再度進境的事情所震動,整個修真界一連數日,到處談論的都是雙極門老祖進境的盛景。

被無數人談論的岑藍卻在登極峰設下重重結界,連來朝賀護法的親傳弟子都不見,將登極峰外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全都用冰冷的結界擋在外麵。

按理說大能修真進境,是會給門中弟子傳授些許心境,最差也會見一見弟子,說些鼓勵的話。

但岑藍不曾露麵這件事,雙極門的弟子們卻也不覺得怎樣,因為岑藍進境從不曾傳授什麼心境,她早在開宗立派之時,便已經毫無保留地將獨創功法七情道教授出去,入了雙極門的弟子無人不熟背功法,隻是能否修得,卻要看自身悟性。

不過即便是七情道功法人儘皆知,若不按照雙極門傳授的內門獨授口訣去修煉,無異於自尋死路,因此縱使天下皆知,也無人敢擅修此道。

弟子們隻是蹭一些岑藍進境的祥瑞也已經很開心,馬上就是門中試練,此番得到些許助益的弟子都格外的歡喜,即便是未能參透什麼的,也不妨礙他們與有榮焉的心境。

畢竟師祖的強悍,代表的就是門派的強盛,他們行走在外,尤其是試練場地上遇見其他門派弟子,也能處處得到尊敬,想要對著雙極門使陰招,也要看看雙極門是不是好惹的不是。

門中停止授課一天,專門用來慶祝,長老們都將私藏的法器拿出一些,獎賞給因此進境的弟子。

而相比於登極峰之下的歡慶場麵,登極峰之上,卻是安靜非常。

岑藍一直在穩固境界,而僥幸沒死的薑嘯,已經又昏死了好幾天,正堂而皇之的躺在岑藍的高床軟榻,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真是狗屎運逆天,先前已經連進兩階,現如今因為岑藍的治療和疏通經脈,加之岑藍進階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被強悍的靈力灌體,又進一階,已經到達了哀劫中階。

他身上的傷處不僅全都好了,還麵色紅潤的抱著被子撅著屁股,翻來覆去的睡得十分香甜。

夢中的孤寂和寒冷被舒適驅散,他透紅的麵頰襯著秀挺的眉目,看上去像個透了餡的薄皮包子,十分可人。

今日修煉結束的岑藍,就坐在他的身邊,察覺到他快醒了,坐在床榻邊上,伸出纖長柔美的手指,在他鼻子上溫柔無比地碰了碰。

薑嘯睜眼看清的第一幕,就是那個殺他不眨眼的老妖婆,正溫柔無比地在用手指摩挲他的麵頰。

薑嘯回過神,被捅一刀似的驚坐起,抱著被子縮到了床腳,悚然無比地看著她。

岑藍手落了空,頓了頓之後竟然對著他笑了下,如同春回大地,將她本就純良溫婉的眉目襯得極致柔美。

她開口,聲音也如黃鶯輕唱,婉轉動聽,“醒了?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