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唐助理習慣成自然,熟練地解釋:“這位才是小宋總。”
製片人趕緊跳出來打圓場:“哎這誤會鬨的,還是因為像小宋總這樣年輕有為的人,實在太少見了。秦恪你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還愣著乾什麼,快給小宋總道歉。”
宋昀然在心中為製片人喝彩。
天啊,這是多麼有眼力勁的一個人啊,無形中為他羞辱秦恪打出了一波又一波漂亮的助攻。
看來投資預算可以再往上提一檔。
宋昀然正忙著腦補,就見秦恪側過臉,目光緩慢地在他臉上遊走而過。
如今的秦恪比他印象中要青澀些,但未來那種淡漠高冷的氣質卻已初現端倪。被對方眼神專注地盯了幾秒,宋昀然莫名感覺到一陣寒意,不禁本能地吞咽了一下。
然後,他就聽見秦恪平靜而簡短地說:“不好意思。”
宋昀然:“???”
你有點誠意行嗎,一共才說四個字你也好意思?
秦恪收回視線,用實際行動表示:對,他很好意思。
宋昀然拳頭硬了。
他深吸一口氣,裝作無所謂的語氣說:“沒關係,我不至於為這點小事就為難一個……”他挑剔睨了秦恪一眼,繼續道,“一個場工。”
旁邊的製片人一聽,心想壞了。
這明顯是對秦恪敷衍的道歉不滿意,才會故意說他像個打雜的場工。
他張開嘴剛想說點什麼,就被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宋昀然一低頭,看見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宋繼東三個字。
他示意大家稍等,拿起手機走到門外:“喂,爸?什麼事?”
“你說什麼事!”宋繼東的大嗓門差點震聾他的耳朵,“我再不打電話來,你在星河都玩瘋了吧?”
宋昀然怕被其他人聽見他們的父子對話,轉身沿著走廊往角落走去:“誰說我在玩?”
“是嗎?那你給我解釋解釋,為什麼把投資部擬定的方案全盤推翻?”宋繼東嚴厲地質問他。
宋昀然悲憤地怒道:“唐助理這個叛徒,他居然跟你告狀?!”
他情緒一激動,不小心音量有些失控,引得路過的劇組人員詫異地望了過來。
宋昀然是個不在公共場合大聲喧嘩的三好市民,他默默擋住臉,等人走後才左右看了看,見旁邊有個房間沒鎖,便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拉著厚重的窗簾,門一關上,視野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宋昀然下意識愣了愣,沒來得及細想,注意力就被手機那頭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宋繼東糾正他:“什麼告狀。唐助理本來就是我派過去的人,他那叫向領導彙報。”
宋昀然摸黑沿著牆邊來回踱步:“我都多大了,你就彆在我身邊安排保姆了行嗎?放心吧,星河交給我保證沒問題。”
宋繼東:“哪裡沒問題?投資部的方案我看過了,具體投資金額可以再商議,但項目本身比你看的那個草台班子靠譜多了。”
言下之意,就是叫兒子放棄《紅白喜事》去投資《戀愛方程式》。
宋昀然想要辯解,又沒辦法說出真實的原因,隻能重重地哼了一聲表示不滿。
聽出他不太高興,宋繼東的語氣又軟了下來:“爸爸也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你剛接觸商業這塊,還是該多聽聽過來人的意見。”
“爸,我可是你的兒子,肯定也繼承了你的商業天賦,你應該相信我的眼光才對。還是說……你還在介意我說想當演員又反悔那件事?所以才不願意相信我?”
宋繼東乾咳幾聲:“這你可就冤枉爸爸了!我這不是擔心你嘛,如果你下定決心要試一試,爸爸當然會支持你啊,反正家裡有的是錢,再多的學費也交得起嘛。”
“是嗎?”宋昀然開始拿喬,“那我媽那邊……”
宋繼東頓了一下,才回道:“我、我幫你去說。”
宋昀然在黑暗中無聲地笑了一下。
彆看他爸平時是個威風的宋總,其實他們家最有地位的人是他媽媽白婉寧,也是整個集團鼎鼎有名的白董。
相比白婉寧的殺伐果斷,他爸就是個嘴硬心軟的紙老虎。收購星河的時候還說要讓他接受社會的毒打,轉眼半個月過去,就又開始為他保駕護航了。
不過他的高興並沒持續太久,宋繼東又語重心長地說:“可是有些話,爸爸必須要說。”
“嗯?”
“醒醒吧孩子,你哪兒有什麼商業天賦啊。你連買個遊戲機都能趕在價格最高的時候出手,還有你以前……“
“喂?喂喂?信號不好,我先掛了。”
被揭穿黑曆史的宋昀然眼疾手快,趕在他爸爆出更多黑料前搶先結束了通話。
打完電話,宋昀然沒急著出去,而是慢慢整理了一下頭緒。
《紅白喜事》目前看來確實很沒前途,不能怪他爸不看好它。
他記得書裡曾經寫過,秦恪接下這部電影後,還被人冷嘲熱諷過好一陣子。當然後來電影大爆,自然也成為了原作裡的一大爽點。
雖然上輩子秦恪是因此爽了,作為工具人的宋昀然卻憋屈了。
想到這裡,他不快地“嘖”了聲。
其實以宋昀然現在的財力,回頭直接命令劇組換人也行。
可不知是不是原作的力量影響,自從決定棄演從商的那一刻開始,但凡他想用錢破壞秦恪的前程——哪怕隻是想一想,接下來幾天,他就會走路平地摔、喝水嗆嗓子眼、進電梯被門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