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時分,太子殿下便悄悄的離開了東宮,一路出了宮之後,悄悄來到了裴府後門,很快被裴家人請了進去。
裴家一個老者對著太子殿下長長作揖,躬身行禮:“拜見太子殿下。”
太子武元承連忙把這老人扶了起來,搖頭道:“嶽父大人不必多禮。”
如此稱呼,此人自然不會是彆人,正是裴璜的父親,太子殿下的嶽父,當朝天官尚書裴器!
翁婿二人一路來到了裴家最深處的書房裡,太子殿下坐在主位上,將白天的事情跟老嶽父說了一遍,然後沉聲道:“嶽父大人,父皇…”
“有廢儲的心思。”
裴器輕輕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微微低頭道:“不過不管怎麼樣,陛下還是要傳位給殿下的。”
“那是因為,父皇生了病,朝廷又這個模樣。”
太子微微低頭,緩緩說道:“父皇現在專心養病,要是他老人家養好了身體…”
“今天崇德殿的對話,看起來隱蔽,但是幾個宰相聽見了,那麼多宮人聽見了,用不了多久,孤那幾個弟弟多半也會聽見。”
“他們,也會高興的睡不著覺。”
裴器抬頭看向太子,喃喃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武元承深呼吸了一口氣:“嶽父大人,父皇的病,不能再好起來了。”
“不然,不止是孤,裴家,還有東宮一派的一大撥人,都會…”
裴器臉色有些發白,低聲道:“殿下啊,這…”
太子壓低了聲音,開口道:“嶽父大人不必害怕。”
“父皇的身子,本就不一定能好起來,如果父皇病重,咱們就什麼都不用做。”
“趁著這段時間,我們要做幾件大事情,給天下人看一看。”
“要是能做成幾件大事,那麼父皇那裡,我們也什麼都不用做,隻有萬不得已的時候…”
裴器深呼吸了一口氣,許久之後,才低聲道:“殿下,這事還要細細商量。”
“嗯。”
太子默默說道:“得想個辦法,儘快把三郎從錢塘調回來。”
裴尚書伸手給太子端茶,兩隻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這事,即便是對他這個世家出身的大九卿來說…
也太大了。
大到了讓他害怕的地步。
這一天,太子殿下在裴家待了許久,一直到很晚才離開。
次日,太子在東宮跪迎聖旨,受命監理國事。
太子殿下接到詔書之後,並沒有直接去政事堂辦差,而是先到了崇德殿,求見天子,想要探望生病的父親,被皇帝陛下拒見之後,他跪地半日,到了下午,才去政事堂辦差。
太子到了政事堂之後,立刻開始商議關於中原王均平叛亂的事情,當天下午,由政事堂發出詔令,命令蘇靖所部,進兵河南府,配合朔方軍,儘快剿滅叛軍。
…………
另一邊,李雲圍住婺州城,已經過去了五六天時間。
這五六天時間裡,趙成嘗試性的突圍數次,都被江東聯軍給擋了下來。
而李雲,也嘗試性的進攻了幾次,也被城裡的叛軍死死擋住。
為了儘量避免傷亡,李雲也沒有強硬進攻婺州城,雙方就這麼僵持了下來。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幾天時間裡,像個江東聯軍的夥食,被越州軍接管,大家吃的好了起來,軍隊的氣氛也好了不少,不說戰意蓬勃,但至少有了生機,不會像先前那樣,死氣沉沉的。
這天,李雲親自帶隊,再次進行了一次嘗試性的攻城,雲梯架到城樓上之後,李雲將一遝寫滿了字的紙,丟到了城樓上,然後帶著下屬們,再一次後撤,終止了這一次進攻。
這些紙,很快被送到了趙成手裡。
此時的趙成,正在研究突圍的路線,以及後續的去處,不過一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因為在他的推演之中,他所部一兩千人,趁著夜色強行從一個方向突圍出去,不是什麼難事,但是等突圍出去之後,恐怕這一千多人,隻能剩下五百人不到了。
代價太過沉重,他無法決斷。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李雲送到城裡的文書。
這是一份勸降書。
內容不長,但是最後一段,寫了明明白白幾個字。
隻誅首惡,餘者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