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最多隻能有一千人的婺州兵,是怎麼打退數千叛軍,並且大獲全勝的,或者說…”
“這婺州,到底有多少兵?”
陳尚書低眉道:“如果婺州兵力遠不止千人,那這個婺州刺史李昭,到底想要做什麼?”
幾個宰相聞言,都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
有宰相開口問道:“這個李昭,是誰舉薦的?”
“蘇靖舉薦的。”
崔相公淡淡的說道:“蘇靖舉薦他為越州司馬,前段時間因為平了婺州之亂,鄭蘷又上書給他請功,因為現在是多事之秋,咱們政事堂商議了之後,破格拔擢他補了婺州的缺。”
幾個宰相還要再說話,門外傳來了一個尖細悠長的聲音。
“太子殿下到——”
很快,太子武元承背著手,走進了政事堂。
在他的身後,是剛回到京城不久的裴璜,正亦步亦趨的跟在太子身後。
幾個宰相紛紛起身,對著太子躬身行禮。
太子抬了抬手,示意免禮,然後他直接坐在了政事堂的主位上,示意幾位宰相坐下。
等幾位宰相落座之後,太子才悶聲道:“廬州的事情,孤也聽說了。”
“孤收到了情報,這個婺州刺史李昭領兵一路跑到廬州去,是為了收攏蘇靖所部的逃兵,把他們接回江南去。”
“這就說的通了。”
崔相公微微點頭道:“這李昭是蘇靖舉薦的,自然念及舊恩。”
他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不過情分歸情分,戰場上的逃兵本就是死罪,李昭不經請示,擅自領兵離開婺州境內,還擅自接納逃兵,這便是兩個大罪過。”
這的確是兩大罪過。
放在太平時節,每一個罪過都足夠殺頭了,而且不止殺一次頭。
可能全家老小,都要跟著一起殺頭。
但現在,世道不一樣了。
朝廷即便真的想要殺李雲的頭,派誰去殺,怎麼殺,都是難題。
所以,崔相公言儘於此,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向太子,把這個皮球,踢給了太子殿下。
太子皺了皺眉頭,回頭看了看裴璜,裴璜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幾位相公,這李昭所犯下的罪過,本來是罪無可恕的,但是現在,朝廷正在用人之際,再加上他在廬州,的確大破了叛軍,奪回了廬州城,實打實的立下了功勞。”
“功過相抵,可以抵去他一部分罪過。”
聽到裴璜這句話,幾個宰相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他。
裴璜的發言並沒有問題,朝廷現在這個德行,能保住潼關就不容易了,江南的事情,想也不要想,即便他們降下懲罰,那李昭不認,最後也就是一紙空文。
朝廷已經沒有辦法派下天兵,到江南討賊了。
至少在中原平定之前不行。
因此,李雲犯下的兩條說大了可以說是謀反的罪過,到了這裡,也就輕飄飄的被“功過相抵”掉了。
裴璜的發言很是圓滑,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幾個宰相還是微微皺眉。
因為這本應該是太子殿下的發言。
你裴璜一個小輩,還是剛被召回京城的犯官,有什麼資格在政事堂說話?而且是說這種定性的話?
即便是代表太子說的,也足夠讓這些宰相們心裡不舒服了。
裴璜似乎看到了這些宰相的不滿,不過他不以為意,繼續說道:“但是,擅自調兵畢竟還是犯了忌諱的,不能不罰,這些婺州兵現在應該還在廬州,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命令他們從廬州北上,進入河南道。”
“幫助朝廷,剿滅中原叛軍。”
“以將功折罪。”
陳尚書抬頭,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裴璜,然後開口道:“裴公子,婺州兵若是…抗命不從呢?要將這個李昭,也列為逆賊嗎?”
裴璜麵無表情。
“他若是違令,即便現在不是逆賊,將來也定然是逆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