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是兩稅法,分為夏稅和秋稅,夏稅要在六月之前交齊,秋稅則是十一月之前交齊。
而現在,已經快到顯德五年的十月了。
這個事情,李雲一早就已經想好了,他看了看卓光瑞,笑著說道:“咱們婺州剛剛經曆大亂,我會上書朝廷請求朝廷免稅一年。”
“至於咱們自己境內還收不收…”
李雲琢磨了一下,繼續說道:“這事我過幾天下去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收,或者說該收多少。”
坐在衙門裡,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的,因此李雲必須去實地調研一番,至少要把實際情況弄清楚。
在現有情況下,稅收是不可能永遠免收的,遲早李雲要開始收稅,如果今年可以收不收,明年說不定也會不太好收。
“十月之前,我給卓兄
答複。”
卓光瑞深深低頭,應了聲是,他正要繼續說話,門外傳來了衙差的聲音:“使君,外麵來了個老者,說是使君的舊相識,要見使君一麵。”
卓光瑞立刻低頭道:“使君,下官去忙去了。”
李雲點了點頭,卓光瑞立刻退了下去。
李刺史這才看向這個衙差,問道:“什麼模樣,多大年歲?”
“看起來五六十歲的模樣。”
衙差形容的一番長相,李雲思索了一番,也想不起來,不過他也沒有多想,而是直接朝外走去:“我去瞧瞧去。”
他跟著衙差一起,一路來到了刺史府門口,果然見到一個一身青衣的老者等在門口,見到這個老者,李雲也愣神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到底是誰。
“顧先生。”
李雲大步上前,笑著抱拳行禮道:“顧先生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顧文川顧先生。
顧文川乃是禦史台的禦史,在仕林之中名聲很盛,以正氣著稱,當初宣州石埭縣亂民謀逆一事,裴璜過來一趟,收了點錢以及兩條狗之後,就對石埭的事情視而不見。
最後,還是顧文川來到宣州,查清了石埭的事情,並且將宣州刺史田璟,司馬曹榮給拿到了京城去問罪。
後來,田璟與曹榮都死在了刑部大牢裡,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顧文川也因此得罪了太子一黨,隨著太子掌權之後,仕途愈發不順,現在更是被人從朝廷一腳踢了出來,踢到了江南,來查問婺州的事情。
見到李雲迎麵走來,顧文川也忍不住抬頭打量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忍不住搖頭感慨道:“竟真是你,老夫原以為是有人重名。”
他看著李雲,感慨道:“兩年前老夫到宣州的時候,伱還是青陽的一個都頭罷?”
李雲笑著說道:“先生記性真不錯,竟然還記得我,那個時候我確是青陽的都頭,被先生帶到石埭去,差點就死在了石埭。”
“好在後來,被蘇大將軍賞識,僥幸得了一官半職。”
顧文川看著李雲,默默說道:“你口中這一官半職,常人恐怕一輩子也難以企及。”
顧文川看著李雲,感慨道:“當初在石埭,老夫就覺得你有勇有謀,將來一定能成一番事,不曾想短短兩年時間,你竟搖身一變,成了…”
他打量著李雲,目光淩厲起來,喝道:“成了反賊了!”
李雲本來臉上帶著笑容,聞言笑容凝滯的片刻,還是笑著說道:“先生何出此言?”
“前段時間,婺州兵出現在廬州城,擊退了廬州的數千反賊,老夫問你,何人調你去的廬州?”
“你帶去廬州的又有多少人?”
顧文川看著李雲,目光淩厲:“老夫到婺州,已經有四五天時間了,那天從你婺州營附近稍微看了看,就知道,你婺州兵絕不止千人!”
“你至今還在婺州各縣征兵!”
顧文川聲色俱厲,喝道:“甚至還承諾給新兵分地,你不過是一州刺史,有什麼權力給新兵分地!”
李雲神色平靜,對著顧文川笑著說道:“先生是朝廷派來抓我的?”
顧文川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李雲,目光淩厲起來。
“李昭,咱們相識一場,現在老夫可以將你從歧途上拉回來,救你一命。”
李某人麵露笑容。
“願聞其詳。”
顧先生背著手,看著李雲,沉聲道:“你隻要兵出中原,配合朝廷剿滅叛軍。”
“但有功勞,立時可以將功補過。”
李雲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顧文川。
臉上的笑意…
更燦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