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已經是後半夜。
少將軍周昶整個人都要炸毛了!
他站在高出,瞪大了雙眼,看著在戰場上,幾乎橫行無忌的李雲,目瞪口呆。
等聽聞下屬彙報戰場上的情況之後,他更是覺得脊背發麻。
“真是見了鬼了,真是見了鬼了…”
少將軍用手扶著樹,差點沒有站穩!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江南兵,以少數兵力,竟然能跟自己的五千兵馬,正麵遭遇戰打了個有來有回!
雙方兵力差距,還打了個有來有回,就意味著雙方的傷亡,是不成比例的!
雙方交手隻一個多時辰,己部已經有了近千人的傷亡,而且傷亡人數,還在不斷的增長!
更重要的是,他帶過來的這五千人,已經是平盧軍中比較精銳的幾個都尉營!
“少將軍!”
那老都尉站在周昶麵前,麵色嚴肅道:“咱們的步卒本就疲憊了,再打下下去,恐怕連後撤的精力都不會有了,這個時候要果斷,要當斷則斷!”
周昶站穩了身子,依舊覺得有些恍惚。
這一回,是他成年之後,第一次獨自領著千人以上的兵力出來做事情,本來以為,五千人占據楚州揚州,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哪裡能想到,剛進淮南道沒有多久,便在這揚州城外,吃了個虧!
見周昶依舊猶疑不絕,這老都尉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喝道:“少將軍,下令撤兵,五千人至少能夠保存大半!”
“再不撤,打到天亮,恐怕連一半人都走不脫了!”
周昶依舊有些不甘心,他指著戰場,怒聲道:“這些江南兵,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經曆過什麼戰場,難道他們便不會傷亡嗎!”
這老都尉歎了口氣,苦笑道:“少將軍,咱們平盧軍已經曆經兩個節帥了,老將軍在世的時候,的確領著兄弟們打過不少仗,但是最近二三十年。”
他低聲道:“平盧軍,也少有戰事,偶有戰事,也是北上幫著範陽軍去抗擊外敵。”
“給範陽軍打打下手。”
“咱們這五千人,幾個人真正經曆過戰場?”
平盧軍並不是邊軍。
或者說,曾經是邊軍。
最早的時候,平盧軍與範陽軍都在大周的東北駐紮,雙方隻隔了一個州,有兩個節度使,一起拱衛東北邊關。
後來經過一係列爭鬥之後,平盧軍就默默南下,開始駐兵青州,改名叫做平盧淄青節度使。
到了這個時候,平盧軍便不直接麵對外敵了,甚至不在邊境,自然就稱不上邊軍。
這其實就是一個割據勢力。
或者說,是朝廷在無處安排,又無法處理平盧軍的情況下,在南邊給他們新劃了一塊地方。
在最早的時候,平盧軍當然是有戰鬥力的,比起範陽軍也沒有差到哪裡去,甚至更強。
但軍隊之中十年一代人,現在平盧軍裡的年輕人已經換了不知道多少代了。
被老都尉說了這麼幾句之後。周昶終於回過神來,他的目光,繼續看向戰場,然後指著全甲的李雲,怒聲道:“派好手過去,將這廝給本將軍宰了!”
“若不是他,絕不可能是現在這個局麵。”
哪怕平盧軍是疲軍,雙方的戰鬥力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差距,甚至如果平盧軍能夠一鼓作氣,不被江東軍耗住,贏的可能是他們。
但是在這種戰場上,有個戰神一般的人物,實在是太漲士氣了!
尤其是李雲這種,完全可以以一己之力,決定一場小規模戰鬥勝負的狠人!
有他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這場戰事的天平,並且讓勝利,一點一點朝著江東軍的方向傾斜!
老都尉自然也注意到了戰場上的李雲,哪怕是在晚上,李雲在戰場上的光芒也難以遮掩。
他低聲道:“少將軍,這人身邊,至少有上百人給他做護衛,他一定是這支江東兵的將官,甚至是領頭的。”
“想要圍殺他,太耗時間了!”
“領頭的…”
周昶又看了一眼戰場,喃喃道:“難道是李昭那廝親自來了?”
他在金陵的時候見過李雲,不過那個時候兩個人就沒有談攏,還差點起了衝突。
不過這會兒,李雲臉上覆了麵甲,又是大晚上的,周昶自然瞧不出來這是李雲。
而且,他也不知道李雲已經“改名”了,依舊稱呼李雲為李昭。
眼見著老都尉已經快要發火了,周昶終於不再堅持,畢竟這是祖父那一輩留下來的老人,這位少將軍歎了口氣,狠狠捶了一下手邊的小樹,咬牙道:“後撤罷!先跟他們拉開距離!”
老都尉鬆了口氣,低頭抱拳,粗著嗓子說道:“屬下去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