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不怕。”
許昂抬頭看著李雲,臉上非但沒有恐懼,反而露出了一個笑容:“下官若是死了,使君剛好有借口把整個揚州,統統清理一遍。”
李雲愕然,然後微微搖頭,歎了口氣。
這位曾經的許縣令,已經全然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了。
而這種人做起事情來,往往高效而又可怕。
他沉默了一會兒,伸手輕輕拍了拍許昂的肩膀。
“好
生活著,莫要多想。”
許昂欠身行禮。
“下官活著一日,便報答使君一日。”
………………
轉眼,近一個月時間過去。
西川,龍州。
天子行轅,駐蹕在此。
此時,整個“朝廷”已經到了西川境內,西川大門劍閣已經閉上,也就是說,到了這裡,朝廷已經完全安全了。
至少,占據關中的叛軍,不可能越過關中,跨過劍閣,追到這裡來了。
而皇帝陛下到了龍州之後,便生了一場病,隻能暫時在這裡駐蹕,到現在,已經有五六天沒有動彈了。
皇帝陛下一路上,情緒非常低落,除了一些要緊事情之外,他幾乎不再處理朝廷的事情。
雖然現在的這個朝廷,已經沒有什麼政務可言,但是還是有從全國各地送來的文書以及奏本,還有一係列情報。
而這些東西,除了交給政事堂幾個宰相處理之外,更多的都是由皇帝陛下小舅子,也就是裴璜裴三郎來處理。
這會兒,雖然還在“逃難”的路上,但是已經有人私底下,稱呼裴璜為“裴相”了。
此時,在行轅的一處書房之中,裴璜正同其他幾位宰相一起,處理一些奏本文書,宰相崔垣,把幾本文書堆疊在一起,放在了桌案上,歎了口氣:“江東道,淮南道也亂起來了。”
裴璜本來正在皺著眉頭看一份來自關中的情報,聞言放下手中的情報,問道:“崔相這話怎麼說?”
“三郎自己看就是了。”
崔垣把文書遞了過去,歎氣道:“先是平盧軍從青州派兵南下,占了淮南道的楚州,緊接著江東招討使李昭,竟也派兵北上,雙方在揚州城外交兵,大戰了一場。”
崔相公怒聲道:“他們已經開始搶地盤了!這般肆意妄為,還是大周的臣子嗎!”
裴璜接過這幾份文書看了一遍。
這幾份文書裡,有江東招討使李雲和揚州刺史於琮的聯名上書,也有平盧節度使周緒的上書。
雖然雙方各執一詞,但是說的事情,其實都是同一件事情。
揚州之戰。
片刻之後,裴璜看完了手中的文書,有些愣神,喃喃道:“那李昭…”
“竟真有幾分本事。”
在座眾人,都沒有見過李雲,甚至沒有聽過李雲的名字,崔相公想了想,問道:“三郎識得此人?”
“識得。”
裴璜感慨道:“我初到江南去查宣州石埭縣叛亂一案的時候,便見過他,後來任錢塘郡守的時候,又見過他。”
“他成婚的時候,我還到場了。”
裴璜放下文書,默默說道:“隻是沒想到,幾年時間,他已經有些成了氣候,連平盧軍都敢打了。”
崔相公問道:“這個李昭,品性如何?”
裴璜努力回想,然後微微搖頭道:“最近一年事情太多,我有些記不清楚了,不過我記得,他打架很厲害。”
“而且,他是蘇靖帶出來的。”
崔垣一怔,陷入了沉默之中。
“蘇靖帶出來的,那就是蘇靖的學生?”
“學生估計算不上,但卻是蘇靖,舉薦他做了越州的地方官,然後他…”
“才一步步有了今天,這個人。”
“野心不小。”
裴璜正要說話,一個年輕人匆匆上前,低頭行禮道:“裴公子,幾位相公,杜尚書求見。”
裴璜與幾位宰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緩緩點頭。
“請杜尚書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