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會。”
杜謙毫不猶豫的說道:“西川雖然是個好地方,但是朝廷裡大多數人是待不習慣的,更重要的是,一旦各個節度使以及各路義軍,將叛軍剿滅,把京城給清理了出來,朝廷即便不想回去。”
“又該尋什麼理由借口?”
這種時候,朝廷的處境已經很明顯了。
雖然朝廷的禁軍依舊還在,但是一旦朝廷被各大節度使以及義軍接回關中,禁軍還能不能繼續掌握在皇帝手裡…
就不太好說了。
即便可以,朝廷經過這件事,威望和影響力,將會降到最低點,從前朝廷的政令,地方上最多也就是陽奉陰違。
而往後,陽奉都未必願意奉了。
而剿匪平叛之後,自然要論功行賞,幾個節度使,尤其是朔方節度使韋全忠如果不願意走,朝廷真不知道要割給他們多少好處,才能哄他們離開。
或者,某些節度使,乾脆就賴在關中不走了,朝廷多半也沒有什麼辦法。
簡單來說,往後的朝廷,多半就隻會是一個圖章了。
李雲背著手,感慨了一句:“地覆天翻,隻在一兩年之間。”
“受益兄,你說朝廷如果回到關中,還能繼續控製禁軍麼?”
“那要看他們如何爭了。”
杜謙輕聲道:“就現在的情況來說,那位韋全忠韋大將軍,多半是想要…”
“做禁軍的大將軍,同時兼任朔方節度使,或者是讓他的兒子,接任朔方節度使。”
“其他節度使會同意麼?”
“所以說,要看他們怎麼去爭,怎麼去談,韋大將軍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就一定會給其他節度使分潤好處。”
“按照杜兄的說法,這些人,分明已經在準備瓜分朝廷。”
李雲“嘖”了一聲。
“周失其鹿了。”
杜謙聞言猛地一愣,許久之後才緩緩點頭,長歎了一口氣。
“是,周…失其鹿了。”
…………
之後的兩三天裡,揚州城太平無事,仿佛那天晚上的夜襲,全然沒有發生過。
到了第三天一早,一個中年人孤身一人,站在了揚州城下,大聲道:“我要見李使君,我要見李使君!”
他的身後,空無一人,更無一個平盧軍近前。
於是乎,經過一係列確認之後。他被守軍放進了揚州城,在接近中午的時候,他才成功的在城裡的一處宅子裡,見到了李雲。
見到李雲之後,這中年人深深低頭:“周貴拜見使君!”
李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見麵了。”
“上回,周老兄過來跟我說,我占揚州,你們平盧軍占楚州,咱們相安無事,結果你老兄回去不久,平盧軍就大舉南下,把我團團圍住。”
說到這裡,李雲眯了眯眼睛:“老兄乾出了這種事情,卻還敢來見我,莫非是欺我手中寶劍不利?”
周貴微微低頭,欠身道:“使君說笑了,上次小人跟使君約定,互不相犯之後,使君沒過幾天,便帶人進了楚州境內。”
“要說背約,也是使君您背約。”
李雲啞然一笑:“你還真是依舊牙尖嘴利。”
“怎麼,今天又跑來見我。”
李某人低頭喝茶道:“有什麼話好說?”
周貴臉上露出笑容,開口道:“李使君,我家大將軍不願意與你為難,準備放你離開揚州,返回江南。”
“為表誠意,我大軍已經開始撤離揚州附近,使君隨時可以出城,返回江南去了。”
李雲看了看他,笑著說道:“如果我不走呢?”
“實不相瞞。”
周貴看著李雲,開口道:“我家大將軍,已經帶兵,去掃平整個淮南道了,如果大將軍收拾了整個淮南道,使君還依舊賴在揚州不走。”
“到了那個時候,這個梁子了就算結下來了。”
李雲依舊低頭喝茶,不過臉上的笑意已經慢慢褪去,他抬頭看了看周貴,緩緩說道:“老兄你,還真是他娘的會說話,你們平盧軍全軍南下圍困揚州,咱們還乾了幾仗。”
“梁子一早結下了。”
李雲放下茶碗,看向周貴。
“你回去同周大將軍說,他想去打彆的州郡,就先去打彆的州郡。”
“我李二。”
李某人麵無表情道。
“會在揚州等他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