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璜應了聲是,然後繼續說道:“再有,陛下現在應當振作起來,積極理政,至少幾位宰相要見一見,不然傳出去,便不太好聽。”
“大周的子民,還等著陛下振作起來,去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這話的確足夠振奮人心,哪怕是皇帝陛下,也覺得有些熱血沸騰,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喃喃道:“是了,那些軍頭主管一方,不知會怎麼盤剝百姓,朕…”
“既接過了祖宗基業
,便要拯救斯民,於水火之中!”
君臣二人一番說辭,都是熱血沸騰。
不過,其實從先帝朝開始,百姓在地方軍閥之下,或者在朝廷治下,其實都大差不差,日子都不怎麼好過。
而如今,在“軍頭”李雲的治下的百姓,日子比在朝廷治下,可能還要過得舒服一些。
君臣二人聊了許久,都覺得熱血沸騰,等到聊天快要告一段落,皇帝才看了看裴璜,問道:“三郎,如果關中恢複了…”
“朕應當回去麼?”
裴璜聞言,也變得麵色嚴肅起來,他抬頭直視天子,低聲道:“陛下,不回去,便要一直蝸居西川了!”
“更談不上振作二字。”
皇帝陛下聞言,坐回了龍榻上,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長歎了一口氣。
“蘇靖…不該死的。”
他後悔了。
蘇大將軍身死的時候,他還不是皇帝,但已經在政事堂主政了,有關於蘇靖之死,雖然可能不是他謀劃的,但是他一定知情。
並且是默許了這件事情。
而現在,這位差點便成了亡國之君的皇帝陛下,心中生出了無儘悔意。
不是因為錯殺了忠良,而是因為。
朝廷現在,太需要一個能夠鎮得住場子的忠臣良將了!
裴璜聽到了皇帝的話,也假裝沒有聽見,隻是低頭道:“陛下,明日便開始接見臣子罷,關中的戰況,一日好過一日了。”
“沒有幾個月時間了。”
“好。”
皇帝點頭,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等捉住了那個王均平,朕要將他剝皮挫骨!”
裴璜低頭應是。
皇帝陛下痛罵了幾句叛軍之後,忽然一怔,想起來了一件事,他看向裴璜,低聲道:“三郎,叛軍還在中原的時候,曾經有幾個將領,已經表示願意接受朝廷的招安,關鍵時候可以反戈一擊。”
“隻是後來,潼關沒有守住,這些人就沒了聲息。”
“你去,再聯係聯係他們。”
皇帝聲音沙啞:“隻要願意招安,朕一概許給高官厚祿。”
裴璜想了想,隨即眼睛一亮,笑著說道:“陛下高明。”
“臣…這就去辦!”
說罷,裴璜扭頭就退了下去。
而皇帝陛下,則是坐在軟榻上,目送著裴璜離開,突然一陣陰風吹來,讓這位皇帝陛下打了個寒顫,他覺得有些害怕,似乎是看到了先帝的身影浮現,於是他立刻開口叫住了裴璜。
“三郎。”
他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先帝棺槨,至今沒有入土為安,就在西川選一個風水寶地,營建帝陵,將先帝棺槨…”
“葬在這天府之國罷。”
裴璜隻是想了想,便低頭答應,畢恭畢敬的應了一聲。
“是。”
…………
金陵城外,李雲等一行騎著馬的,已經奔進了這座大城裡,眼見著金陵城裡熙熙攘攘,很是熱鬨,李雲忍不住感慨道:“這一彆雖然隻數月,竟如隔世一般。”
杜謙笑著說道:“江北動亂不休,金陵城裡卻是一片太平,自然如同隔世。”
他也抬頭看著這座金陵城,又扭頭看了看李雲,輕聲道。
“二郎這一趟江北之行,恐怕現在已經…”
“聲聞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