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將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臉頰上的肌肉抽了抽,他停頓了一下之後,抬頭看向這個報信的將士,問道:“你見到李雲了?”
“是。”
這將士深深低頭道:“小的,小的在戰場上碰到了,他說,他說自己是李雲…”
他咽了口口水,繼續說道:“大將軍,小的連人都沒看清楚,就被他製住了,這人…這人在戰場上,厲害到沒邊了…”
周緒聞言,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駱真,淡淡的說道:“那多半就是李雲了,這人素來喜歡衝陣,已經在江東一霸了,現在還提著杆槍,在戰場上衝殺,一點體麵也不講。”
駱真想了想,笑著說道:“這種人,適合做猛將,而不適合做一方之主,像他這樣莽撞,遲早有一天會死在戰場上。”
周緒聞言皺了皺眉頭,微微搖頭道:“這個李雲,相當厲害,最近大半年時間,我派人將他從頭到尾查了一遍,詳細看過他的經曆,易地而處的話,我遠不如他。”
“他若是沒有死在戰場上。”
周大將軍呼出一口濁氣:“將來,便一定會是個極厲害的人物。”
駱真欠身道:“便是如今,也已經很厲害了,赤手空拳,幾年時間,他已經給自己攢下一個可以傳代的家底了。”
創業到可以傳代的地步,不管是做生意,還是像李雲這種創業,其實都已經不算小了。
即便是現在,將來史書寫到周末這一頁的時候,李雲也一定會名列其中。
周大將軍“嗯”了一聲,看向這個將士,揮手道:“見到他未死,算你命大了,你下去歇息罷。”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這事誰也不要說。”
“是,是。”
這將士從地上爬了起來,扭頭跑開了。
周緒則是繼續看著滁州城的方向,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喃喃道:“這後生,真是讓我頭痛啊。”
駱真也在看著滁州城,他想了想之後,開口道:“大將軍,這一戰李雲看似聲勢很大,但實際上,我們的傷亡,最多一兩千人,隻要稍微整理一下軍隊,就可以再戰。”
“一兩千人,很少嗎?”
周緒回頭看了看駱真,悶哼了一聲:“揚州的那個趙成,在揚州圍城之前,便偷襲傷了我一千多人,先前李雲又圍了我一千多滁州守軍,如今又損傷一兩千人,仗還沒有開始打,已經至少五千人的傷亡了。”
五千人的戰損,對於任何一個勢力來說,都不算是小數目了,哪怕是朝廷,損失五千人也會肉疼。
更重要的是,平盧軍這五千人,並不是新兵,大部分都是從前青州的老卒,尤其是今天在滁州城外陣亡的,還是青州軍之中的精銳!
這些精銳,一旦損傷,沒有個三五年,休想恢複回來。
駱真被周大將軍說了一句,便低著頭,不敢發表意見了。
周緒看著滁州城,許久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頭看著駱真,問道:“你說,這李雲,還會不會有這種古怪玩意兒?”
駱真認真考慮了一番。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他還是不得不實話實說道:“大將軍,我軍動剛一有合圍動作的時候,這李雲便立刻有反應了,直接帶人回頭占了滁州,而那個時候,他是有足夠的時間,從滁州撤走,撤回到廬州去的。”
“但是他到滁州,便直接停了下來,似乎…似乎是在等著我們合圍。”
周緒背著手:“也就是說,他是故意等在滁州的,他手裡有很多這種東西,篤定了我們,打不進滁州城。”
駱真點頭道:“滁州這種城池,如果真想守城,一定是要用石塊把城門洞封死的,想要破城,隻能先登城牆,這滁州打了兩天,城門都撞壞了,城門洞都沒有封上,很顯然這個姓李的,就是算定了今天的局麵,想要憑借那種古怪東西,跟我軍拚上一場。”
見周緒不說話,駱真隻能繼續說道:“大將軍,這東西末將已經瞧見了,隻要攻城的時候分開一些,便未必會如何如何厲害。”
“末將明天,親自臨陣作戰,一定給大將軍,把滁州給打下來。”
“現在不是滁州能不能打下來的問題了,是多長時間能夠打下滁州,要付出多大的代價能打下滁州。”
周緒兩隻手攏在身前的袖子裡,頗有些無奈:“揚州的趙成,恐怕蠢蠢欲動了,如果滁州這裡拖延的過久,潤州丹徒那裡還有一支萬人左右的江東兵,恐怕也要渡江北上。”
“那個時候,左支右絀的便會是我們了。”
駱真怔在原地,卻是說不出來什麼話了。
他也沒有什麼很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