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蘇這個姐妹,是薛韻兒一早認下的,從小接受這個時代的教育,她並不反感與劉蘇共事一夫,甚至因為有這個姐妹,她還多了個能說話的人。
畢竟她這個江東主母的身份,平日裡其實不太好出去與金陵的那些個“貴夫人”們結交,整個金陵,薛韻兒目前隻跟杜家夫人走動。
其他家裡的夫人,多是來拜會她,她不會去拜訪彆人。
有劉蘇在,府上能有個說話的人,薛韻兒也不至於無聊。
但是陸嬛這個妹妹,卻是李雲去了一趟廬州之後,莫名多出來的。
雖然薛韻兒也清楚,這個時候的李雲,需要多一些妾室,也需要拉攏一些幫手,但是畢竟心裡還是會有些異樣。
有劉蘇跟著,這一趟出門,便不會又帶一兩個女子回家裡來。
李雲也聽出了自家夫人話裡的意思,當即笑著說道:“我倒是沒有問題,不過我這一路,大概是要騎馬出去的。”
他看了看劉蘇,笑著問道:“蘇妹妹受不受得住?”
劉蘇想了想,竟點頭道:“夫君,妾身是會騎馬的。”
這個時代,民風還相對開放,還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說法,女子也不會特彆文弱,薛韻兒這種普通士族出身的,不怎麼有騎馬的機會,但是劉蘇是郡守之女,可以稱得上是官宦人家。
她是有馬騎的,而且自小就會。
李雲聞言,手裡的筷子都停滯在了半空,苦笑道:“你真要去?”
劉蘇看了看薛韻兒,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她又看著李雲,開口笑道:“夫君放心,妾身不會耽誤你的事情。”
李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薛韻兒,想了想之後,便點頭答應了,開口笑道:“那好,等明天我給你弄一套男裝,你女扮男裝,跟在我身邊。”
此時的李雲,大概率是不用親自上戰場了,或者說,隻要他不想,便不必上戰場,這一趟去,最重要的事情其實是督戰,以及必要的時候,跟那位武昌軍節度使“溝通溝通”。
帶劉蘇在身邊,也不會太耽誤事情。
這事定下來之後,一旁的陸嬛欲言又止,然後看向薛韻兒,低頭道:“姐姐…”
薛韻兒本來正在喝飯後茶,經她喊了一聲,才恍然想起來一件事,於是輕聲笑道:“夫君就在這裡,妹妹自家的事情,自家跟他說就是了。”
陸嬛低頭,很是懂事:“畢竟不全是家事了。”
李雲聽的雲裡雲裡,問道:“什麼事情,神神秘秘的?”
“陸妹妹的九叔,白天到家裡來了,要見她,還要見夫君你。”
李雲皺著眉頭想了許久,才想起來有這麼個人,問道:“陸禎?”
陸嬛輕輕點頭,開口道:“九叔過來,同妾身賠禮認錯,他還想見夫君一麵,向夫君賠罪,求得夫君原諒。”
李雲笑了笑,開口道:“他侵占陸家的家產,我隻是要了回來,並沒有去找他的麻煩,他要我原諒什麼?”
陸嬛眨了眨眼睛,問道:“九叔的和州刺史,不是夫君摘掉的麼?”
李雲聞言,先是皺了皺眉頭,隨即才想起來,這個陸禎正是大周朝廷的和州刺史。
因為人手不夠,哪怕李雲占了州郡,原官員隻要肯低頭伏管,李雲基本上都是照用的,因此江北之戰之後,江東接管和州,這個陸禎依舊是和州刺史。
但是前段時間,金陵文會,李雲點了個魁首徐珅,為了彰顯金陵文會的含金量,讓下一屆文會多取一些人才,因此李雲直接將這個魁首,點了和州刺史。
正好,頂掉了陸禎的位置。
這一頂不要緊,把這位陸刺史嚇了個半死,他自知道自己得罪了這個侄女,生怕“侄女婿”再行報複,他一家老小性命難保,於是被罷了和州刺史的差事之後,他便帶著家人來到了金陵,想要見到李雲,低頭認個錯。
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之後,李雲啞然一笑:“你們不說,我都把這事給忘了,金陵文會魁首徐珅,的確是我派去和州做刺史的,不過那個時候,我已經把這位陸使君給忘了。”
薛韻兒看了看陸嬛,笑著問道:“陸妹妹,今天白天的事情,好說麼?”
陸嬛深呼吸了一口氣,臉色有些發紅:“姐姐說就是。”
薛韻兒這才繼續說道:“夫君摘掉了他的刺史,可把他嚇死了,白天到咱們家裡來,見到陸妹妹之後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後來見了我,也哭個不停。”
陸嬛聞言,臉色更紅,顯然因為這個全無骨氣的九叔而覺得丟臉。
不過細想之下也不奇怪,當初陸家先後因為中原叛軍以及平盧軍,而遭逢大難,主脈幾乎死傷殆儘,隻剩下三個子侄,陸禎不想著回陸家主持局麵,重新把陸家這個門楣頂起來,卻直接開始侵占主脈的家產。
這樣的人,人品相當不堪,自然也不會有什麼骨氣。
“我這兩天有很多事情要準備,估計沒時間見他了。”
李雲想了想,開口道:“這樣罷嬛兒,你這個九叔如何安排,就由你來決定,或是給他們家一些懲罰,或是讓他們家就此去庶民,或是等我回來…”
“給他們家一些邊邊角角的一官半職。”
“都由你做主。”
陸嬛長出了一口氣,臉上因為丟臉而生出的紅暈稍稍退了一些,她低聲道:“多謝夫君,妾身…妾身這幾天,出去見見他們家人。”
“好。”
這會兒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李雲站了起來,開口笑道:“那就這麼定了,我去書房辦公,你們各忙各的罷。”
他伸了個懶腰,背著手去書房去了。
薛韻兒則是看向陸嬛,輕聲笑道:“妹妹要是不好意思跟他們家翻臉,我來分說,非得好生給他們家個懲治不行。”
陸嬛低頭道:“多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