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定三年春夏之交,江東麾下所屬鳳陽軍,提兵西進,兵進壽州,與平盧軍交戰,雙方大戰於州城壽春。
此時,壽州駐軍不過兩三千人,苦苦支撐四五天之後,被攻破州城壽春,殘部撤往霍邱。
此時,平盧軍的援兵抵達固始,雙方在霍邱與固始之間,開始對峙狀態。
與此同時,江南的蘇晟所部,自武昌北渡長江,從西往東打,進攻江北的蘄州,以及舒州。
好容易安定下來沒有多長時間的江北,再一次陷入了戰亂之中。
不過這一次的戰亂狀態,隻在江北的西部,李雲原先領著的江北六州,安穩如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戰之於境外了,這也踐行了李雲先前在揚州時候,對許昂做出的承諾,揚州一帶,最少會有五十年的太平。
如果能夠長遠,那就是二百年太平。
不過揚州之外的境界,尤其是淮南道的地盤,還需要李雲去一點一點打下來,免不了經曆戰亂。
太平,永遠是血與火才能淬煉出來的,否則,即便是靠彆的手段得了一時的太平,將來也必然隱患重重。
而淮南道再一次掀起的戰事,被通過各種渠道傳往關中,傳往京城。
尤其是平盧節度使周緒的奏書,被這位惱怒的周大將軍,派人一路加急送到了京城。
如今的京城裡,隻剩下了韋全忠一個節度使,因此在皇帝陛下還沒有收到周緒的奏書之前,這位靈武郡王,便提前拿到了奏書的副本。
當然了,他拿到的文書,與皇帝拿到的文書,到底哪一份是副本。
還很難說。
少將軍韋遙,手捧著這份文書,一路到了後宅,見到了自家老爹,將文書遞上去之後,輕聲笑道:“父王真是神機妙算,輕飄飄一份文書,江南果然亂起來了,那李雲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沒了限製,開始直接打淮南道了。”
韋大將軍接過文書看了看,然後看了看掛在自己房間裡的大周輿圖。
這份輿圖,有些粗糙,不過各地的位置,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韋大將軍看著這份地圖,沉思了許久。
少將軍韋遙,也在看著這張地圖,他的目光落在東南,忽然問道:“不過有一件事,孩兒想不明白,這東南不管是距離關中,還是距離我們朔方,都遠隔千裡。”
“父王乾什麼要費心思,挑亂東南?”
韋大將軍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淡淡的說道:“李雲想要坐穩東南,是一定要吃下淮南道的,本來,他有朝廷的官職,還可以徐徐圖之,現在,小皇帝免了他的職位。”
“他自然要一鼓作氣,拿下江北。”
說到這裡,韋大將軍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這樣一來,李雲與平盧軍之間,矛盾便不可調和了,雙方,是一定會分出一個高下的。”
他看著自己的兒子,繼續說道:“如果平盧軍贏了,借此南下,勢力壯大起來,便可以替咱們看住他們北邊的範陽軍。”
“如果周緒不爭氣,敗在了那李雲手裡,那李雲多半會是慘勝,沒個一兩年恢複不過來。”
“至於平盧軍…到了那個時候,就可以去死了。”
韋大將軍背著手,目光落在地圖上,緩緩說道:“總之不管怎麼樣,戰事一起,東南這塊地方,至少兩三年之內,安穩不下來。”
“他們不安穩,對於咱們來說,就是好事情。”
現在,天下諸侯都想著割據,想著當土皇帝,就像李仝李大將軍說的那樣,幾十年內,誰也奈何不了誰。
但是韋全忠不一樣,他不是這個心思,他野心非常大,打算著在自己這一代人,就奠定百代基業!
所以,他才會在離開之前,想方設法的借故挑亂東南,畢竟這個時候,彆人多亂幾年,朔方就能多幾年時間起勢。
“更重要的是。”
韋大將軍背著手,緩緩說道:“如果那李雲能贏,等於朝廷這邊罷免了李雲,那邊李雲不僅渾然無事,還借機擴充了自己的地盤。”
“武周朝廷的威嚴,立時蕩然無存,天下各州郡,都不會再理會朝廷的詔命了。”
韋遙連忙低頭,讚歎道:“父王真是謀算通天。”
“少拍馬屁。”
韋大將軍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淡淡的說道:“年底之前,我們也要離開京城,離開關中了,再不走,那些瞧不順眼我們的,估計會群起而攻之,到時候想走,也不太容易走了。”
“你這段時間,莫要再天天把精力,放在女子身上,多幫著為父做點事情,把能帶走的東西,金銀財物,還有糧食銅鐵等,都運回朔方去。”
韋遙先前低頭應了聲是,然後他想了想,開口道:“父王,這段時間,那些投靠了咱們的官員,都過來問孩兒,問我們何時離開京城,他們也想跟著我們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