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博超在車裡緩了許久, 才覺得重新活了過來。
時間已近深夜,家裡靜悄悄的,父母和幫傭都睡了。
他沒驚動人, 自己將超跑開進車庫,坐著電梯回了房間。
一進門就把所有的燈光打開, 然後倒頭就睡。
經曆了那麼驚險的時刻, 他現在沒有一絲力氣, 身體深處油然生出一股巨大的疲憊感,讓他連動一下手指都覺得累, 隻想睡到天荒地老。
不知睡了多久,半夢半醒間,他突然感覺脖子一陣濕冷酸痛。
像有人趴在他背上,嘶嘶吹著冷氣。
張博超疼得一激靈, 猛然清醒過來。
坐起身看了看,門窗關得緊緊的, 屋裡也沒開空調, 根本不可能有風。
估計是他的錯覺。
他轉了下酸痛的脖子,重新躺下去。
然而,脖頸處陰冷的感覺並沒有緩解。
與此同時, 幾乎不受控製的,民宿門口的一幕開始在他腦海中重現。
麵容秀美的女人逐漸漏氣乾癟, 先是五官臉龐,再到四肢軀體, 最後變成一張軟塌塌的皮子在空中晃蕩。
張博超陡然發現, 他能清楚地記得所有細節。
每個地方怎麼變化的,每條皺紋怎麼長出來的,都刀刻斧鑿般印在腦子裡。
就跟用高清攝像機錄下來的一樣。
他猛地打了個哆嗦, 雙眼緊閉鑽進被子裡,把自己裹成蠶蛹。
偏偏人緊張的時候,某些生.理.反應便格外強烈,不多時他就感到一陣內急。
原本沒意識到還好,自從來了感覺,仿佛全身的觸覺神經都聚集在那一處,令人一刻也無法忍耐。
張博超感覺膀胱快爆炸了,隻能咬咬牙從被子裡探出頭,先試探性地環視了一圈。
周圍一片安靜,連隻蚊子都沒有。
張博超鬆了口氣。
他小跑著衝進洗手間,迅速解決完,又快步跑到洗漱台洗手。
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事實證明,是他疑神疑鬼了。
張博超心下大定,正準備轉身離開時,不經意間抬頭,瞥到了麵前的鏡子。
就是這一眼,張博超整個人僵在原地,渾身汗毛奓起,魂魄幾乎離體而去。
半夜三點,衛生間頂燈散發著昏黃暖光,室內不甚明亮。
透過鏡子,他看到——
就在他右肩膀處,漂浮著一層青灰色的鬼影!
衛生間的鏡子光可鑒人,被薄弱的燈光一照,倒映出滿室幽暗的景象,像極了西方傳說中帶著詛咒的魔鏡。
張博超四肢冰涼,恍若置身冰窟,頭腦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唯恐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他使勁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那層鬼影依舊若隱若現,像寄生蟲一樣附著在他脖頸後麵,依稀能分辨出是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順著脊骨而上,直竄天靈蓋。
女人似乎有所察覺,慢慢抬起腦袋,露出一張青灰色的鬼臉,瞳仁很大,沒有眼白,看人時目無焦距。
隔著鏡子,張博超和女鬼四目相對。
腦海一瞬間空白,隻覺得像被陰冷的毒蛇緊緊纏住。
“啊啊啊!!!鬼啊啊!”
* * *
深夜的彆墅區萬籟俱靜,蟲鳴蛙叫都幾不可聞,驟然炸起的一聲尖叫,直接把傭人們從熟睡中驚醒。
等他們循著聲音找上三樓,打開張博超的臥房時,才發現他已經不省人事,直挺挺地躺在衛生間裡。
幫傭們嚇了一跳,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急匆匆打了120,又跑去通知雇主。
落後一步的張家父母趕過來,看見兒子暈倒在地,臉色不禁大變:“小超怎麼了?”
幫傭們七嘴八舌地回話。
“我迷迷糊糊聽見一聲叫喊,過來時就這樣了。”
“我也是被尖叫聲吵醒的……”
“離得太遠,隻能聽出小超好像很害怕,具體在喊什麼就不清楚了。”
張父聽得頭都大了,目光在房間裡審視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
他正想吩咐傭人去調彆墅監控,庭院外麵響起了救護車的鳴笛聲。
張博超被送往醫院,經過各種檢查治療,折騰了一夜,還是沒有半點清醒的跡象。
張母握住兒子的手,心疼得直掉眼淚,卻毫無辦法。
過來送早飯的幫傭見狀,走到病床前摸了摸張博超的額頭,又摸了下腳心,觸手皆是一片冰涼。
幫傭的神情有些凝重,對張母說:“太太,小超這個情況,彆是撞邪了吧?”
張母雙眼紅腫地看過去,想起這個阿姨是農村來的。
在她的印象裡,鄉下人在靈異玄學方麵,可比城裡人有見識多了,當下信了三分:“撞邪?”
“彆胡說!”張父下意識駁斥道。
張父進軍互聯網多年,是東淮市數一數一的科技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