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馭覺得，伊亞利恩應該也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或許伊亞利恩之前是位一心求死的殉道者，在莫馭看來，這位聖子追求的不僅僅是死亡，還是一種具有意義的、能讓他放下一切對逝去的同伴的愧疚之心的寧靜的死。
放在現代，這應該是一種‘幸存者綜合症’，屬於ptSd的一種，主要表現是在經曆劫難之後，活下來的幸存者會心有愧疚，覺得同伴都死了，自己卻活著是一件不對的事情，甚至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跟同伴一起死去。
但在伊亞利恩叛離光明教會，加入了他的陣營後，莫馭越發能夠感受到騎士身上迸發出的那種蓬勃的求生欲望。
在去過流放地那個幻境後，伊亞利恩的幸存者綜合症顯然好轉了許多，至少在聽德魯伊和魔廚師玩家們說起用奶茶和美食投喂那些聖子們的時候，他的臉上會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在幻境副本裡時，莫馭沒時間細想，但出來之後仔細品了品，自家的黑芝麻湯圓騎士這種喜歡往身上插FLAG的愛好，不像是以前心存死誌，反倒像是在向他潛移默化地發出一種求助信號。
這感覺，就像是莫馭以前在孤兒院時聽說過的，被領養的孩子如果長大到有一定記憶與認知後才被收養，經常會用一些不明顯的小手段向收養他的家庭反複確認自己不會再次被拋棄。
這是常年習慣於將一切疼痛與苦難往肚裡吞的騎士，在沉默中向他發出詢問：“無論發生什麼，您都會救我是嗎？”
說白了，還是自己給伊亞利恩的安全感不夠，不過，自己的實力不夠也占了一大部分原因。
或許連伊亞利恩自己也尚未察覺，在他的潛意識裡，恐懼著莫馭終有一天會迫於光明教會的壓力、將他拋棄的可能。
“當然，違背誓言這種事情我是決計不會乾的。”
作為世界意識的執行人，莫馭與奈亞子掌控的光明教會勢必會有一戰，他隻要不瘋，就絕沒有把自己的絕好手牌隨便亂扔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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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納布·布達米克帶著兩個兒子如約而至，準時踏進了莫馭的書房。
須發花白的會長視線掃過正在泡茶的伊亞利恩，停留在微笑的領主身上：“我們想與您談一談，地下盟約的事情。”
果然。
莫馭點了點頭，絲毫不意外地道：“請坐。幾位看來已經有想法了。”
“曾經在南洲遊曆過的您一定清楚，我們納索布達米克商會在南洲雖然還算是說得上話，但也受多方勢力牽製。誠然，我們有著共同的利益與敵人，而結盟不但是萬靈地母的意願，也是我們已經做出的約定，您已經成功地淨化拉萊耶幻境，證明了您的實力，我們必然也將履行諾言。
但結盟不必非得放在明麵上。或者說，明麵上的結盟對於我們三方都並無好處。
萬靈地母、生命母樹、冰雪與怒濤之神共享自然權柄，如果地母與母樹結盟的消息傳出，依怒濤之神的性格，必將暴起。”
莫馭微微頷首，他昨晚也做出了相同的考慮。
“而光明教會亦是如此。”納布繼續說道，“他們在南洲的勢力根深蒂固，極難一時拔除，而在中洲，他們也占去半壁江山，不是我們聯手就能輕易壓製的敵手。”
他凝視著莫馭的雙眼，鄭重地道：“所以，我們的提案是，組建一支新商隊，打通南洲與阿姆特郡、精靈領的貿易商路，在擴張雙方勢力的同時，構建地下聯盟。我們是商人，主動出擊不符合我們的性格，但一旦任何一方遭遇敵方襲擊，則可聯合雙方實力防守反擊。”
莫馭的眼神中流露出讚許：“我也是這樣想的。那麼，這支商隊將由誰帶領？”
“我。”納西索斯對莫馭頷首行禮，“父親將會以驅逐我這個浪子的名義，在明麵上與我斷絕關係，暗地裡將會向我這邊傾斜資源，組建一支商隊，我已獲得精靈王頒發的行商許可，可以以這個名頭往返兩地，運輸商品與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