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三粗護院楊子早已等不及,見胤礽出來,連忙迎上,“大爺,可擔心死奴才了!”

貓兒轉瞬就發現主子身上少了東西,疑惑問道,“大爺,披風呢?”

他和兆利兩人伺候主子的衣食住行,對胤礽的衣物配飾比誰都清楚,打眼一看就知主子少了什麼。

“送人了。”胤礽嘴裡不在意回著,眼睛不時看向手裡的木簪。

貓兒聞言愣住,這荒山野嶺的,送誰?再說這山上就一尼姑庵……

大爺不會是!

眼見貓兒眼神越來越怪異,胤礽提扇敲了他一記,年紀不大,整日昏想胡想的,“上山!”

第十回

且說吳熳陰氣入體,侵肌裂骨,動彈不得,隻讓伺候的婆子背回庵堂,置於兩條長凳並幾塊木板搭成的小床上,覆上主仆三人所有棉被,方算安生。

婆子打發小丫頭去灶上燒滾滾的水來,灌湯婆子,且讓姑娘喝下暖暖身子。

小丫頭應一聲“哎”去了,婆子手上掛著從姑娘身上解下的綢緞披風,不敢動作。

實是這料子太好,婆子做慣了農活,滿手繭子倒刺,生怕刮拉起絲,把好東西糟蹋了,另心中又疑惑又惶恐。

這披風很長,饒是姑娘高挑,也耷拉著一段,顯見是男子款式,姑娘從何而來?讓人知道可如何是好?

“姑娘怎這般不愛惜自己!”婆子氣極,一語雙關。

既心疼她獨自外出犯病,不知在地上躺了多長時間、凍了多久,又暗惱她名聲已壞,被迫放逐到這破庵堂,還不顧惜自己名聲,與男子......

吳熳漆黑的眼睛望著她,知她話中關切之意,蒼白的嘴唇勾了勾,“無礙。”

突如其來的淺笑,讓婆子看呆了,這可是她跟孫女伺候姑娘一個多月來,姑娘第一次笑。

婆子姓周,夫家姓孫,今年西北大旱,一家人在家鄉活不下去,隻得隨大流逃荒,誰想半路上,當家的、兒子媳婦孫子,病的病、餓死的餓死,隻活下她跟孫女,娘兒們無力為生,故自賣己身,圖口飯吃。

也算好運,牙婆將她祖孫帶到都中就找到了買家,聽牙行的人說是一個小京官家的太太,買了人回家伺候官小姐的,周婆子隻道“真好”,祖孫兩個終於有著落了。

人牙子卻咂著嘴說那家姑娘可不好伺候,克夫還殺了人,指不定已經瘋了還殺人成性,讓她們做好準備。

周婆子又驚又怕,好容易躲過饑荒惡病,竟要落得個被主家打殺的下場,祖孫兩個抱在一起默默淌眼淚。

不想,見了姑娘,完全不是人說的那樣。

姑娘長得跟天仙兒一般,性子冷不愛說話,在那府裡處境艱難,名聲不好,父母不喜,弟妹不敬,下仆不尊,整日關在屋子裡,不許隨意走動。

但卻是極好伺候的,她和孫女粗手粗腳、伺候不精細也從不責怪,甚至,那府裡有人欺辱她祖孫兩個,姑娘還發怒打了回去。

及至到了這庵堂,日子簡陋艱難,姑娘也從不抱怨,比她和孫女兩個農家人適應還快,時常跟著尼姑們下地澆水、帶著孫女黑丫到山裡打雞攆兔打牙祭,日子比周婆子在家鄉時過得好多了,也比在那富貴都中過得自在。

可就這樣,姑娘也從沒笑過,麵色一直淡淡的,眼裡也沒什麼生氣,周婆子隻暗歎,普通女子要是遭遇連喪兩夫、被人說克夫,又被迫殺了人,被父母親人畏懼嫌惡,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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