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起來時,裴鴻度的心口開始鼓脹起來,隆起了一個巨大的包,如同婦人懷孕那樣的隆起,卻是在心口之中,沉甸甸壓在裴鴻度的心口,他坐著會下墜撕扯著疼,躺著又會壓的無法喘氣。
加上嘔吐嚴重,他隻能側臥在榻上,後麵幾次嘔吐竟是吐出血來。
這將一眾太醫嚇的臉色慘白,他們從未見過這種症狀,診脈又確實是喜脈,一時之間誰也不敢下定論,跪了一排無一人開口說話。
裴鴻度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死命壓著喉嚨裡想吐的感覺,可胸口仿佛壓著千金讓他不得不費力的大口呼吸,可怕的是他不知道是不是產生了幻覺,竟能感覺到胸口的鼓包裡一抽一抽的跳動著,就像是……另一個心跳。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一旁的裴禎瞧著裴鴻度胸口的鼓包,真的很難做出擔心和難過的表情來,他十分好奇菩薩會不會真的讓裴鴻度生下一個“嬰孩”。
那可就真的太有趣了。
“太醫想想法子。”裴禎皺著眉頭,讓自己表現的經曆擔憂。
太醫們誰能想出法子來?這樣的怪症,若是放在彆人身上還能試著剖開那鼓包,可這是當今陛下啊。
這可怎麼辦呢?
裴禎甚至也想不出來,菩薩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是真要殺了裴鴻度嗎?
榻上的裴鴻度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裴禎的手臂,撐著自己的身體開口道:“去傳謝蓮崖……傳他去將他的妹妹接進宮來……”
裴禎困惑了一下。
跪在地上的謝清風慌忙抬起頭看裴鴻度:“陛下,小女不通醫術,您召她入宮……”
不等他問完,裴鴻度就嘶啞的不停道:“立刻去,你陪謝蓮崖去……”他抓著裴禎的手臂:“派朕的龍輦去接……一定要將謝姑娘接入宮來……”
謝清風更不明白了,陛下這是要做什麼?竟然還要派他的龍輦去接阿棠?龍輦除了陛下,連皇後娘娘也不曾坐過。
裴禎卻明白過來,父皇一直在說那位謝家姑娘像神女,該不會是以為謝家姑娘就是神女,能夠救他吧?
病急亂投醫,父皇如今確實也沒有彆的法子。
裴禎應是,快步離開大殿,走出寢殿時就看見已等在回廊下的謝蓮崖,謝蓮崖不知何時來了,卻沒進去。
“謝大人。”裴禎直接道:“父皇命我陪你,去接你家妹妹入宮來。”
謝蓮崖臉上沒有太多的驚訝,想必是已經聽到了,他轉身先一步向前走。
裴禎跟在他的身後,帶上備好的龍輦出了宮門。
同坐一輛馬車去往謝宅的路上,謝蓮崖突然開口道:“七皇子,可屬意太子之位。”
開門見山,直截了當。
裴禎抬眼看住了他,他臉上當真瞧不出一絲表情,從認識謝蓮崖那一天開始,他就沒有真正的看透過謝蓮崖,這個人連成為狀元、步步高升都沒有表現出太多喜悅,他曾經以為謝蓮崖這個人沒有任何在意的,包括權勢。
直到梅林那次,他的妹妹突然出現衝撞了父皇,他第一次從謝蓮崖的臉上看見“驚慌”以及對父皇一閃而逝的“厭惡”。
所以謝蓮崖在意的,是他的妹妹嗎?
這倒是神奇,他聽春先生說那位妹妹並非謝蓮崖的親妹妹,謝蓮崖是過繼來的,並非親兄妹卻這麼在意嗎?
“當然。”裴禎也直截了當的回答,謝蓮崖這麼直接問就說明了要與他坦誠:“不止太子之位。”
菩薩曾說,謝蓮崖將是他最大的棋子,讓他想法子收服他,所以他裝也會裝出真誠來。
謝蓮崖點點頭,“七皇子既然與我坦誠相對,我也就不再繞圈子了。”他抬起眼看裴禎:“我願意竭儘全力輔佐七皇子得到你想要得到的。”太子之位、天子之位,他願意接受劇情的安排權利輔佐裴禎。
“那謝大人想得到什麼?”裴禎望著他,他突然願意輔佐他,必定是有想要與他交易什麼。
謝蓮崖依舊看著他,冰冰涼涼的道:“我要七皇子立下誓約,此生此世絕不與舍妹謝棠在一起,否則將永遠失去你最愛之人。”
裴禎皺起了眉頭,甚至覺得有些好笑,“謝大人是擔心我會覬覦你妹妹?”謝蓮崖未免擔心的太過了吧,不是人人都如同他父皇那般癡迷什麼“神女”,會對他妹妹一見鐘情。
他在梅林中也見過謝蓮崖的妹妹,雖然實在美麗,卻也不能與他心中那一個相比,這世上除了她,他對任何女人都沒有興趣。
“我隻要這一件事。”謝蓮崖臉上卻沒有半點笑容,“若七皇子答應,從此以後我自會傾力相助。”
謝蓮崖居然是當真的。
裴禎在動蕩的馬車裡看著謝蓮崖,真驚訝謝蓮崖如此看重這個妹妹,“好,我立誓。”他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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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謝棠聽見了係統音,界麵裡彈出提示——[您的宿主裴禎已完成【收服未來首輔】任務,獲得100萬積分。(包含係統提成50萬)]
——[您的宿主謝蓮崖已完成【綁定未來天子】,獲得60萬積分。(包含係統提成30萬)]
真不錯,她的兩位宿主都在朝著正確的方向完成任務。
謝棠起身換了一身衣服,簡單的梳了發,收拾完自己外麵已經熱鬨了起來。
金拂玉也被驚醒了,瞧見阿棠梳洗好坐在那裡,想問什麼,就有人敲了房門,說是龍輦到了謝家宅子外。
金拂玉嚇了一下子清醒了,目瞪口呆的看著阿棠,難不成、難不成又被阿棠說中了??陛下用龍輦送清風回來了?!
但沒一會兒,外麵就傳來謝蓮崖的聲音,他親自來讓她們穿戴妥當再出來,不必著急。
等金拂玉匆忙穿戴好出門心都是慌的,又聽謝蓮崖說陛下要召阿棠入宮,更是心慌意亂。
但謝蓮崖一再向她保證沒什麼大事,一會兒就會將阿棠和謝清風送回來。
金拂玉這才不安的送阿棠出了門,在門外不止看見了龍輦,還看了七皇子裴禎,這麼大的陣仗來接阿棠……她一時之間不知該高興還是惶恐。
“母親不必擔心,我很快回來。”謝棠拍了拍她的手,跨步登上了龍輦,臉上沒有一絲驚慌,心安理得的坐在龍輦之上。
裴禎在一旁瞧著,隻覺得她與謝蓮崖倒是一樣看不透,還未及笄的小姑娘,仿佛沒有任何害怕的東西和事情。
龍輦急匆匆抬進宮去,天際已經微微透亮,正是上朝的時候,在入宮門時不少來上朝的官員瞧見了龍輦裡的謝棠,驚訝至極,紛紛打聽那龍輦中的女子是誰?怎麼能逾矩乘坐龍輦?
等得知是太醫之女更是嘩然,小小醫官之女怎可乘坐龍輦?
百官皆在等著皇帝上朝問明此事,卻隻等來了馮元說陛下龍體欠安,今日不上朝。
這是裴鴻度登基以來第一次不上朝,從前哪怕他病的再重也從未如此過。
幾位大臣想要入宮麵見陛下,卻始終沒見到,隻知道幾位德高望重的太醫全在陛下寢宮中,一時之間朝中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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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棠坐著龍輦直到寢宮門口才下去。
謝蓮崖上前扶她下了龍輦,想輕聲安撫她不必害怕,又覺得多餘,她怎麼可能會怕,這一切不過是她動動手指布的局而已。
她卻轉過頭來看他,對他道:“不必擔心。”